謝蓮 編輯 陳曉舒 校對 趙琳

看到校長艾倫·加伯發出的公開信時，正在哈佛大學就讀的中國留學生李思瀚感覺振奮了不少。此前，受特朗普政府威脅要削減大學資金、撤銷國際學生簽證等消息影響，哈佛大學校內人心惶惶，尤其是像李思瀚一樣的國際生更是深感不安，不知何時就會突然被要求中斷學業。

“任何政府——無論哪個政黨執政——都不應規定私立大學可以教授什么課程、可以招收和聘用哪些學生，以及可以從事哪些研究和探究領域。”4月14日，加伯在公開信中嚴詞拒絕了特朗普政府向哈佛大學提出的整改要求，稱哈佛“不會犧牲其獨立性，不會放棄憲法賦予的權利”。

這封公開信在哈佛校內獲得了廣泛支持。“很明顯的感受是，這一次學校內比較團結?！崩钏煎珜π戮﹫笥浾哒f，“哈佛校內此前也有支持巴勒斯坦的抗議活動，對此校內其實各種意見都有，有人支持，有人反對。但在面對特朗普政府發出的威脅時，大部分人都支持校長作出的決定。對我們國際生而言，雖然這并非直接和我們相關，但看到學校的態度也讓我們安心了不少?！?/p>

今年2月，上臺不久的特朗普就向美國大學“開戰”，以打擊校園內的反猶主義為由要求許多學校作出整改，否則就凍結其聯邦撥款。過去幾個月內，這場政治權力與學術自由的“戰爭”愈演愈烈，被卷入的學校也越來越多。其間，哥倫比亞大學作出妥協，接受了特朗普政府提出的一系列整改要求，而哈佛大學則選擇了硬剛到底。

在特朗普政府凍結資金、威脅要取消哈佛大學免稅地位、取消哈佛大學招收國際學生的資質后，哈佛大學對美國政府提起訴訟，指控政府試圖以凍結聯邦資金為手段操縱哈佛大學的學術決策。4月下旬，包括哈佛在內的100多所美國高校發表聯名信，反對特朗普政府對教育系統“過度干預”，認為這些干預正在威脅美國的高等教育。

如今，這場“戰爭”還遠未結束。

當地時間2025年4月17日，美國馬薩諸塞州劍橋，民眾在哈佛大學舉行抗議活動。圖源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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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對特朗普說“不”27億美元資金被凍

1636年10月28日，哈佛大學由馬薩諸塞州殖民地立法機關創立，成為美洲殖民地上的第一所大學，也是美國歷史最悠久的一所大學，比美國的建國時間早了一百多年。近四百年的建校史中，哈佛也曾經歷風雨，但近期的“狂風暴雨”卻是許多人都未曾見過的。

醞釀這場暴雨的是特朗普政府。今年1月以來，特朗普政府對多所美國頂尖大學發出威脅，稱如果這些學校不調整政策，將面臨削減資金的后果。特朗普政府的主要要求包括打擊“校園內的反猶主義”，以及廢除大學內向少數族裔傾斜的多元化舉措。

“戰火”燒到哈佛是在3月底。今年3月31日，美國教育部、衛生與公眾服務部以及美國總務管理局宣布，將對哈佛大學近90億美元的聯邦合同及撥款進行審查，以確保其履行了“民權責任”。

4月11日，特朗普政府官員向哈佛大學致函，列出了哈佛大學為維持“與聯邦政府的財務關系”而需要遵守的一系列條款，要求學校進行“有意義的治理改革與重組”。這些改革涉及該校招聘、教學、研究、校內管理等多個層面，并要求關閉多樣化、公平和包容性（DEI）辦公室、停止相關項目。

4月17日，哈佛大學國際辦公室給國際學生發郵件，表明將支持所有國際學生和學者。受訪者供圖

4月14日，哈佛大學校長加伯發出公開信，明確拒絕特朗普政府的這一系列要求。哈佛大學律師表示，“哈佛大學仍然愿意就其過去做的、計劃做的工作（與政府）進行對話，以改善大學社區每一位成員的體驗。但哈佛不準備接受超出本屆或任何一屆政府合法權限的要求。”

特朗普政府隨即宣布，將凍結對哈佛大學的22億美元聯邦撥款和6000萬美元項目合同款項。如果哈佛大學持續反對，還可能危及正在接受“審查”的其他60多億美元聯邦經費的撥付。5月5日，美國教育部部長琳達·麥克馬洪通知哈佛大學，稱由于該校“不遵守聯邦法律”，未來其不再有資格獲得任何新的研究經費。5月13日，特朗普政府再次宣布削減哈佛大學4.5億美元的聯邦撥款。

“哈佛大學以及其他私立和公立大學的教職員工都會依靠聯邦政府的資助來開展研究，這些資助通常集中在科學、醫學或工程領域。”美國得克薩斯農工大學歷史系教授特瑞·安德森在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他本人就曾通過申請聯邦富布賴特獎學金去往中國學校教授美國歷史。

安德森解釋稱，美國大多數的大學都會從聯邦政府獲得某種形式的臨時資助，這些資助對于學校的研究工作非常重要。他指出，特朗普無權切斷已經撥付的資金，但正在威脅凍結未來要撥付的資金?！皩W校只能將政府告上聯邦法院，我認為大學最終會勝訴，但這無疑會擾亂正在開展的研究項目，影響到參與這些項目的教職工和學生?！?/p>

哈佛大學被認為是美國最富有的大學，其捐贈基金達到532億美元。但特朗普政府凍結資金，也會對哈佛產生極大影響。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道，哈佛大約三分之二的運營費用來自其他來源，包括聯邦研究經費以及學生學費。

“最糟糕的一個問題是，每個人都認為哈佛太有錢了，所以這無所謂。但事實上，哈佛是有錢，這也讓他們能更好地應對當前局面，但他們的資金并非無限，而且并非所有資金都能輕易獲得?！泵绹鞘醒芯克鶎ｉT研究高等教育財政的高級研究員桑迪·鮑姆解釋說。

捐贈基金不像銀行賬戶那樣可以隨時提取，而且大部分資金的使用都有嚴格限制。哈佛大學曾表示，在其532億美元的捐贈基金中，大約80%用于經濟援助、獎學金、學術項目等，剩余20%用于維持學校未來數年的運營。據了解，和許多大學一樣，哈佛大學設定每年可用捐贈基金市值大約5%～5.5%的比例用于支持學校的運營。

當地時間2025年4月23日，美國華盛頓，美國總統特朗普簽署多項與教育相關的行政命令。圖源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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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持續發出威脅

哈佛將政府告上法庭

哈佛大學被認為是第一所拒絕特朗普政府整改要求的美國精英大學，但特朗普政府的“炮火”并未停止。一方面，特朗普政府官員不斷抨擊哈佛大學，要求哈佛向特朗普“道歉”；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還在想其他“招兒”。

4月16日，美國國土安全部部長克里斯蒂·諾姆宣布，政府將取消向哈佛大學提供的兩筆總額超過270萬美元的撥款。她要求哈佛大學在4月30日前提交國際學生的“非法和暴力行為”記錄，包括“支持恐怖主義或反猶主義”“對美國價值不友好”的記錄，否則該校將失去招收國際學生的資質。

諾姆在聲明中指責哈佛大學“向反猶主義屈膝”“威脅國家安全”，威脅要取消哈佛大學的“外國學生和訪問學者計劃”（SEVP）認證，這個計劃允許學校向被錄取的國際學生發放用于申請美國簽證的表格。

據統計，每年有超過100萬國際學生到美國大學學習，為美國帶來超過500億美元的收益。在哈佛大學，2024-2025學年的國際學生占比達到27.2%。但對于諾姆的威脅，哈佛大學仍然拒絕屈服于政府控制。

哈佛大學于4月21日發起反擊，宣布起訴特朗普政府。其核心理由是特朗普政府違反了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同時在削減撥款方面存在程序不當的問題。哈佛大學在公開信中還指出，聯邦政府取消撥款將哈佛大學的獨立性和關鍵研究置于危險之中。

次日，哈佛還聯合其他百余所美國高校發表聯名信，反對政府對高校的干預。聲明稱，“前所未有的政府越權和政治干預”正在危及美國的高等教育。這封信強調，高等教育機構有權管控學校的課程、學生以及教職員工。包括加伯在內的611位高等教育領域領袖簽署了這封信。

但這并未阻止特朗普政府持續地施壓。5月2日，特朗普在其私人社交平臺上發文稱，將撤銷哈佛大學的免稅資質，“這是他們應得的?！倍缭?月中旬，特朗普就曾威脅要撤銷哈佛大學的免稅資質，讓其作為“政治實體”納稅，稱“免稅地位取決于是否符合公眾利益”。

根據美國國稅法則（IRC）規定，絕大多數的私立和公立大學都屬于免稅實體，因為這些實體都是教育機構。據報道，若是失去免稅地位，哈佛每年需要繳納數百萬美元的稅。

對于特朗普的威脅，哈佛大學校長加伯稱，這“極其違法”。 哈佛大學發言人在聲明中表示，撤銷哈佛大學的免稅資格沒有任何法律依據，只會危及學校履行教育使命的能力。但有美媒報道稱，美國國稅局正在就此采取相關的行動。

安德森表示，哈佛和其他大學都是教育機構，因此是免稅的?！疤乩势諢o權改變這一點。這實際上取決于國會，而國會不會修改法律。”他說。

美國匹茲堡大學法學教授菲利普·哈克尼和俄亥俄州立大學會計學教授布萊恩·米滕多夫也表示，特朗普無法要求國稅局取消哈佛大學的免稅地位。他們在《對話》雜志上指出，要撤銷某個機構的免稅資格，國稅局需要先對其進行審計。而美國總統或其他官員強迫國稅局進行審計或停止已開始的審計均屬于違法行為。

事實上，美國前總統尼克松四十多年前也曾做過類似的事情，試圖利用國稅局來懲罰他的“敵人”。據報道，由于對一些大學沒有打擊反對越戰抗議感到不滿，尼克松曾考慮取消這些大學的免稅地位。正是因此，水門事件發生后，美國國會加強了對總統權力的限制。

哈克尼和米滕多夫表示，若國稅局決定對哈佛進行審計，不僅需要大量人力，整個過程也將持續數年。審計完成后，若國稅局最終決定取消哈佛的免稅地位，哈佛也可以向法院提出訴訟。但他們認為，目前沒有確切的信息可以支撐特朗普政府撤銷哈佛的免稅地位。

美國法律學者、律師張軍對新京報記者表示，“學校教什么、怎么教，這不能由政府來決定。換言之，政府派人檢查、監管學校，實際上是違反美國憲法的。這也是哈佛大學的核心論點，即特朗普政府的行為違反了憲法第一修正案中的言論自由權。”

據報道，5月13日，就在特朗普政府再次削減哈佛大學4.5億美元聯邦撥款的當天，哈佛大學也再次向法院提交了修正訴狀，擴大對美政府訴訟范圍。哈佛方面要求波士頓的聯邦法院阻止政府實施資金凍結，并裁定政府的行為違背《第一修正案》中的言論自由權。

當地時間2024年5月23日，美國馬薩諸塞州劍橋市，哈佛大學舉行畢業典禮，大量學生在典禮儀式現場離席抗議，譴責校方剝奪參加反戰抗議活動的13名畢業生學位。圖源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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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頭瞄準常春藤盟校

特朗普想要完成一場“秀”？

特朗普政府和美國頂尖大學的這場“戰爭”，背后是中東的一場戰爭。

2023年10月，新一輪巴以沖突爆發。10月7日，巴勒斯坦抵抗運動（哈馬斯）突襲以色列，殺死了1200多名以色列人，并帶走了250余名人質。隨后，以色列對加沙地帶發起軍事行動，迄今已導致超過5萬人死亡，加沙地帶深陷人道主義危機之中。

加沙戰爭持續延宕，美國各地掀起了支持巴勒斯坦的抗議活動，反對以色列在加沙地帶持續的軍事行動，同時也對美國政府對以色列的偏袒表示不滿。在美國大學校園內，類似的抗議活動也不斷蔓延，尤其是2024年春夏時期，各大高校抗議活動不斷，一些抗議甚至還引發了暴力騷亂。有報道稱，在美國大學校園抗議活動中，共有超過3000人被捕。

特朗普曾多次抨擊校園內的抗議活動。2024年總統選舉競選期間，他就曾表示將削減大學聯邦經費，尤其是那些“宣揚不適當的種族、性別或政治內容”的學校。特朗普和其他保守派人士還指責美國大學存在意識形態偏見，在校園內大肆宣揚自由主義議程，壓制保守派聲音。

2025年初重返白宮后，特朗普就提出，要打擊美國高校內的“反猶主義”。今年2月3日，美國司法部宣布成立“打擊反猶主義特別工作組”，其首要任務就是消除校園內的“反猶主義”。負責領導該工作組的美國司法部民權事務助理部長利奧·特雷爾說，該工作組的成立是“兌現特朗普總統再次承諾在我國校園內消除反猶主義的第一步”。

3月10日，美國教育部向超過60所大學致信，要求他們采取措施保護猶太裔學生，否則將面臨“潛在的強力措施”。在這些被卷入的大學中，有七所被單獨“點名”，包括哈佛大學、康奈爾大學、西北大學、布朗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普林斯頓大學以及賓夕法尼亞大學。除西北大學外，其余六所都屬于常春藤盟?！４禾倜诵９灿邪怂壳耙敶髮W和達特茅斯學院尚未被卷入。

哥倫比亞大學是第一所遭受嚴重沖擊的大學。3月7日，特朗普政府宣布凍結哥大大約4億美元的聯邦資金，理由是該校在打擊反猶主義方面做得不夠。3月21日，哥大同意了特朗普政府提出的部分要求，以尋求繼續獲得這部分資金。哥大宣布的新舉措包括禁止在學術機構內外舉行抗議、參加抗議不得佩戴口罩遮擋臉部，新增30名校園警察等。

在2024年的高?？棺h潮中，哥倫比亞大學的抗議活動尤為受人矚目，該校學生一度發起了“占領校園”活動。在爭議聲中，該校時任校長米努什·沙菲克于去年8月辭職。今年3月，哥大抗議活動中的學生代表馬哈茂德·哈利勒也遭到拘捕，面臨著被吊銷綠卡、驅逐出境的風險。向特朗普政府妥協一周后，該校臨時校長特麗娜·阿姆斯特朗也宣布辭職。

其他學校也面臨著聯邦資金被凍結的困境。據美聯社報道，康奈爾大學有超過10億聯邦資金被凍結，西北大學為7.9億美元，布朗大學預計將被凍結大約5.1億美元的資金，普林斯頓大學大約為2.1億美元。而在特朗普的母校賓夕法尼亞大學，該校因為允許一名跨性別運動員參加游泳比賽，被凍結了大約1.75億美元的聯邦資金。

“這一切都是特朗普的又一個‘煙幕彈’。”安德森說，“特朗普上臺之后簽署了許多看上去很可笑的行政命令，譬如把英語定為美國國語之類，但實際上他沒有通過一份國會法案，甚至連一份預算案都沒有……他想要的，只是每天出現在鏡頭前，完成一場‘特朗普秀’?！?/p>

安德森認為，和美國頂尖的大學挑起爭端，威脅它們，看它們是否會屈服投降，這某種程度上也是特朗普“交易的藝術”?！八行@里都有專門的政策來打擊針對某個群體的偏見，因此特朗普以打擊校園反猶主義為由削減學校資金，這是站不住腳的?！卑驳律f。

張軍指出，哈佛起訴聯邦政府的案子目前還處于初期階段，此外由于歷史上很少有案例可參考，因此這場官司預計會持續比較長的時間。

當地時間2025年4月14日，美國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校園內舉行示威集會活動，研究人員等反對美聯邦政府削減高校經費。圖源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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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半數美國人不支持

特朗普和美國大學誰將勝出？

對于特朗普政府施壓美國高校改革的舉措，超過半數美國人都不支持。美聯社-NORC公共事務研究中心的調查發現，超過一半的美國人（56%）不贊同特朗普在高等教育問題上的做法，而大約有四成美國人表示贊同，這與特朗普總體的工作支持率一致。

這份調查同樣顯示，特朗普政府針對大學的政策與美國公眾認為大學是科學研究、新思想和創新技術的關鍵這一事實存在分歧。數據顯示，約有六成美國成年人認為，高校對醫學和科學研究的積極貢獻大于消極貢獻，同樣比例的人支持維持聯邦政府對科學研究的資助。

但實際上，特朗普大幅削減科研資金、凍結高校聯邦資助，已經開始影響到美國校園內的科研工作。一些大學已經宣布暫停招聘，有的甚至開始裁員。在哥倫比亞大學，該校臨時校長克萊爾·希普曼5月7日表示，大約180名參與了受影響的聯邦資助項目的教職工預計將被迫離職。許多大學研究人員表示，他們的項目撥款被凍結，導致項目無法繼續開展。

這樣的影響從特朗普上臺開始就不斷擴大。據央視新聞報道，特朗普重返白宮以來，以審查前任政府項目、“避免浪費”并重新調整科研支出以“適應美國優先事項”為由，將矛頭指向從氣候到生物醫學在內的多個學科，大幅削減科研經費，關閉多個科研項目，致使數千名專家被政府機構和資金匱乏的大學解雇。

李思瀚也表示，特朗普上臺之后大幅削減科研經費，關閉了很多科研項目，這對哈佛已經有很大的影響了。如今，特朗普政府宣布凍結對哈佛的聯邦撥款，也影響到了很多老師和學生。

“之前哈佛很多實驗室都被迫關門，一些博士后被迫換學?；蛘呷テ渌麌伊恕Ｗ罱乩势諆鼋Y了22億美元撥款后，哈佛公共衛生學院有些實驗室第二天就關停了，實驗和研究都無限期停止了……”李思瀚說，很多研究都是非常關鍵的，譬如一個研究肺結核的教授整個研究經費被砍掉，這顯然會影響到他進一步的研究工作。

除此之外，特朗普政府此前還撤銷了上千名國際學生的簽證，在大學校園內引發了強烈不安情緒。隨后，超過100名受影響的國際學生聯合向美國聯邦法院提起訴訟。一直到4月底，特朗普政府撤回了此前取消的超過1500名國際學生簽證的決定。

據李思瀚介紹，今年1月特朗普剛上臺的時候，他所在的哈佛大學就發了郵件，建議國際學生減少離開美國的出行?！爱敃r就有一些消息傳來，譬如有人再次入境時被關‘小黑屋’，或者是入境時被告知簽證被取消……”李思瀚表示，“學校包括一些教授也會和我們說，在這個特殊時期能不離開美國國境就先別離開，此外盡量也別去參加抗議活動，保護好自己?！?/p>

據了解，特朗普政府針對國際學生的這些舉措正在影響到許多人去美國留學的決定。李思瀚說，他曾接觸過一名印度留學生，原計劃前往哈佛大學讀博，但最終放棄了?！昂芏嗳舜_實會有顧慮，如果來了美國讀了一半突然被遣返，或者項目經費被停，這對學業的影響是非常大的。因此很多人可能會考慮去其他國家繼續深造?！?/p>

這正是許多美國學者所擔憂的。賓夕法尼亞大學政治學教授羅杰斯·史密斯對新京報記者表示，特朗普認為，通過停止向一些大學提供聯邦資金，要求這些學校改變招聘、教學、言論自由等方面的政策，他可以帶來巨大的文化變革，將許多校園變成保守派的據點。

“這就是他的目標，強化其黨派和意識形態利益?！笔访芩拐f，“但是，不管是凍結給大學的聯邦資助，還是取消國際生簽證，這些無疑將損害美國的科學技術研究、醫學研究以及其他相關學科的研究，從而嚴重危及美國在相關領域的領先地位。也許未來來美國的國際學生數量會大大減少，一些教職員工和學生也會離開美國，形成反向的‘人才流失’……”

張軍表示，特朗普政府在與美國大學“開戰”時，給出的理由就是大學內自由主義泛濫，極端自由主義走得太遠。因此，不管哈佛起訴特朗普政府這個官司最終是贏是輸，未來一段時期內美國社會的各個層面仍會不斷出現“自由主義是否泛濫”這樣的爭論，特朗普會不斷地在各個領域和自由主義相關政策產生正面對抗?！啊脩颉€在后頭?！?/p>

（文中李思瀚為化名）

值班編輯 王丹妮 康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