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回王的能量有多大?導致楊增新的哈密改土歸流以失敗告終
哈密這塊地方,論風水也論歷史,總像一只夾在兩山之間的老貓,時而安靜,時而撓人。它是新疆的東門,也是無數政治風云的旋渦。清朝鐵腕搞了個旗制,哈密王府又有自己的土官家族,好人壞人、官與民,誰都沒少折騰。問題是,這種看似穩固的舊秩序,到了近現代,反而成了社會進步的障礙。要改?誰都知道該改。怎么改,誰也不是傻子。但就是邁不出去這一步。

聽說楊增新要在哈密改土歸流,消息一傳開,新疆的風就有點不一樣了。這位省長之前在甘肅混過,也是個精明人??晒懿皇歉拭C,過去蒙古人的“札薩克旗制”,王府的土官制,威權有了、世襲也有了,維吾爾農戶成了王府的家產,自己種的地總像是幫人打零工。你跟老百姓聊,他們也明白:這“王爺”不是只收地租那么簡單,苛捐雜稅外加沒事還要幫著放牧送禮,每年清點牲口還得賠王府損失。誰家日子能舒坦?
事說起來,從清康熙年間哈密歸順之后,“札薩克”這個詞就成了這地的符號。老額貝都拉起了個頭,他和后代跟清廷打得火熱。外面有準噶爾鬧,又平卓大小和卓,哈密旗人是清朝其實可以指使的,畢竟靠著這股勢力關了新疆的東門。你別說,額貝都拉家里出了大人物,貝勒、親王一路升,路也越走越窄。到了1864年,動亂爆發,親王伯錫爾死都不肯折腰,被清廷立祠追封,可老百姓真得了什么好處?土官制變成了大地主坐地分贓,維吾爾人照舊被綁在這塊地上,服役、納租、當牛做馬,還人身不自由。

時間到了光緒年間,新疆正式成省,其他地的伯克制土官被清除了,但哈密還在沿用老一套。外面的改革風吹過來,哈密王爺和地方政府各自打算盤,誰都不肯松手。王府每出一招,農民就吃上一回苦??炼惼娑啵顩]完沒了,自己種地也不能隨便說賣說改,什么都“王說了算”。煤窯一塌方死了人,王府還賴著撫恤不出,全都壓在農民頭上。遇上災荒,收成收不上來,維吾爾人沒得交,還得給王府跑腿辦差事,還時不時被記黑賬、高利貸,日子哪還有奔頭?
哈密的百姓翻了,“我們不要再給王爺白干活,我們也想種自己的地!”其實這想法一點也不新,從久遠以前就在民間打轉,但誰敢說?最早的大起事爆發于1907年。維吾爾代表們去官府討要王府撫恤,也不過吃了閉門羹。干脆,老百姓一窩蜂圍了王府,還砌了門磚堵住門。那陣楊增新剛路過新疆,被派出來收拾局面。他倒是一身靈氣,沒直接開打,先搞了個“供支差糧章”,把維吾爾人每月服役從五天降到三天。表面緩了口氣,里子問題還是沒動,王府說是同意,楊增新一走,立馬翻臉恢復原狀。

這場鬧劇沒休,隔幾個月又起事,有的官同情農民,有的還幫著托底,最后還是靠鎮兵彈壓才算收場。之后的幾年,哈密農民的主訴就是“咱不做王爺的奴才了,歸地方政府管吧。”老百姓苦,官也苦:真要動了王府,怕整個新疆成一鍋粥。民國一換朝,1912年哈密又折騰了一回,新疆政局本就不穩,袁大化扯著哈密駐軍進山剿,沒打贏,新省長又是楊增新。他改了策略,不打,先撫——把農民每月勞役兩天,讓義軍進烏魯木齊編成新兵。結果回王又耍賴,不僅沒減天數,還打擊參加造反的人。鐵木爾最后被楊增新弄死,新編馬隊撤了,鬧騰又算失敗。
這里有一個細節,很多人可能會疑惑,楊增新,這人到底怎么想?甘肅出身,見慣了西北的民族結構,操持過河湟事變,有點人情,也知道不能蠻沖。其實哈密的事,說真心話,楊增新是有想法的——要改土歸流,讓王府的管轄和世襲權收歸地方,農民歸政府交稅,王府只拿錢當津貼,日子就這么慢慢分開。但改革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新疆此刻如同煮粥的鍋——北面蒙古不安分,南疆哥老會殺官鬧事,東部吐魯番也起了水租反抗。這年頭,誰敢一口氣全動了?萬一哈密、吐魯番都一起鬧,政局失控,邊防空了還讓外人漁利——你說楊增新敢賭嗎?

于是,楊增新只能步步籌劃,先穩住地頭蛇。給王爺安排婚事,撮合親事,安排走京,給面子,拉著統治階級合個影,圖一時安定。袁世凱要搞帝制,楊增新又讓王爺進京覲見,反復變陣,其實都在權衡,這種貴族階層畢竟能控人,比直接派官來得省事。事情就糾結成了一個死結:改革是好事,新疆瞧著有希望,但一旦動了楊增新干系的王府,整片地方就可能亂,誰也不愿擔這個責任。
所以你說楊增新失敗了嗎?看起來像是,但其實是形勢逼的。沒人敢在風聲鶴唳時掀鍋蓋,自個兒頭上燥熱。局勢里,有農民的反抗,也有官員的無力,有哈密王府的自私,更有外面的新思想,誰都被這股“轉型”的大風推動,又被現實綁住了手腳。

結局其實也沉悶。楊增新為后來盛世才、金樹仁的改流打了底,但哈密改土歸流那個方案,最終只是紙上談兵。你要說多遺憾,也許是。但誰又不在大時代里試錯呢?哈密的故事,到底是誰的故事?王府的、農民的、楊增新的,還是每一個被歷史推著邁步又被絆住腳的人?這事說開了,或許沒個終章,人們還要過下去,日子還得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