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回老家，正趕上村西頭的王大爺辦喪事。

院子里搭著藍色帆布棚，臨時支起的灶臺冒著白氣，鄉親們端著碗蹲在墻根吃飯，喧鬧中帶著肅穆——這場景，比城里酒店的宴席多了份說不出的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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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現在農村條件好了，辦喪事去酒店多省事？可村里老人搖頭："喪事不是圖排場，是要守著老理兒，讓逝者走得安心。"

在皖北農村，喪事的"煙火氣"藏著門道。

搭棚子辦席，是為了讓鄉親們隨時能來幫忙、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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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就有嬸子們來擇菜，壯漢們扛著桌椅來回跑，連小孩都知道要幫著遞紙巾、搬凳子。這種"全村總動員"，酒店的包廂裝不下。

我跟著堂叔去后廚轉了圈，大鐵鍋里燉著排骨，蒸籠里碼著饅頭，掌勺的是鄰村的"大廚師"，沒證但十里八鄉都認他。

"辦喪事的菜講究實在，不能花哨。"他揮著大鏟子，"肉要爛，湯要暖，讓來幫忙的人吃舒服，這是對逝者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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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關鍵的是，喪事里的"儀式感"離不開故土。靈堂要設在老宅正屋，棺材得由本家兄弟抬著出村，路上鄉親們撒的紙錢、哭的腔調，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

酒店的地毯再干凈，也鋪不出泥土的踏實；水晶燈再亮，也照不進鄉親們心里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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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聽村里老人說，早年有戶人家圖省事去酒店辦喪事，結果開席時沒一個鄉親動筷子——"人走了，連口熱乎飯都不在自家院子吃，這像啥話？"最后只能把菜打包回村，重新在院里擺席，才算過了心里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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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現在農村也不是完全守舊，音響代替了嗩吶，鮮花點綴了靈堂，但"在家辦喪"的根沒變。這不是摳門，是知道：人這一輩子，來的時候在自家炕頭，走的時候，也該守著熟悉的鄉音和煙火，才算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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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王大爺家院里穿梭的鄉親，突然明白：所謂鄉愁，不就是這些藏在紅白喜事里的老規矩嗎？它讓每個離開的人，都帶著故土的溫度；讓留下的人，守著一份踏實的人情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