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塋遭破壞如何救,道家秘傳三大神咒,其中一咒消業障增福?
青峰山的晨霧總帶著幾分玄妙,如紗幔般籠罩著南麓那片靜謐的林地。洛家祖墳便藏在這片林地深處,背倚陡峭山壁,面朝潺潺溪流,正是祖父當年耗盡三月心血勘定的 “回龍望祖” 格局。據說此格局能聚天地靈氣,護佑家族氣運綿長,洛家這三代的順遂,似乎都印證著這份玄妙。
可近一個月來,這份順遂戛然而止。先是城中最大的綢緞鋪深夜失火,火勢蹊蹺,撲滅后竟查不出半點引火痕跡;接著是城郊百畝良田,本應抽穗的稻禾一夜之間盡數枯黃,根須發黑如炭;更讓人心慌的是,府中三個未滿周歲的孩童,每到子夜便放聲啼哭,哭聲凄厲,任誰哄勸都無濟于事。
洛琪希站在庭院中的八卦石上,指尖捏著三枚銅錢,望著天邊那抹若隱若現的灰黑色云靄,眉頭擰成了疙瘩。銅錢在掌心翻轉三次,落地時竟全是背面?!瓣幧肪垌?,氣沖祖墳……” 她低聲呢喃,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作為洛家唯一接過祖父衣缽的后人,她比誰都清楚,這絕非偶然。只是,那處被祖輩視為銅墻鐵壁的風水寶地,究竟是遭了人為暗算,還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祖父臨終前曾提過的道家三大神咒,傳聞能鎮煞、驅邪、消業,此刻是否真能成為洛家的救命稻草?風掠過廊下的銅鈴,發出一陣細碎的響聲,像是誰在暗處發出的冷笑。

洛琪希的書房總彌漫著一股奇特的氣味,那是陳年宣紙、朱砂墨錠與曬干的艾草混合的味道。此刻她正跪在鋪著軟墊的地板上,面前攤開的是祖父手書的《青囊奧語》,泛黃的紙頁上,蠅頭小楷力透紙背,邊角處還有祖父批注的蠅頭小字。
“小姐,該用早膳了?!?貼身丫鬟青禾端著食盒進來,見她又對著古籍出神,忍不住嘆了口氣,“昨日張媒婆還來說,城東李家公子瞧著您的繡樣贊不絕口,娘讓您……”
“把繡樣燒了吧?!?洛琪希頭也沒抬,指尖劃過 “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 八個字,“祖父說過,我命中帶雙華蓋,本就不是困于內宅的命?!?/p>
青禾嚇了一跳,手里的食盒差點脫手:“小姐!那可是您熬了三個通宵繡的并蒂蓮,燒了豈不可惜?”
“比起祖宗留下的基業,一方繡帕算什么?” 洛琪希終于抬眼,眸子里映著窗外的天光,亮得驚人,“去把祖父的羅盤取來,再備些艾草和雄黃酒,我要去祖墳看看?!?/p>
正說著,母親周氏掀簾而入,鬢邊的珍珠釵隨著腳步輕輕晃動?!坝忠ツ腔纳揭皫X?” 周氏將一件素色披風搭在椅背上,語氣里滿是擔憂,“前日你三叔公家的表兄,不過是在墳地附近采了束野花,回來就發起高燒,胡話連篇?!?/p>
“正因如此,才更該去看看。” 洛琪希起身,接過母親遞來的熱茶,“娘,您還記得祖父去世前那晚嗎?他攥著我的手說,洛家氣運系于祖墳,若日后有異,需以‘三清鈴’鎮之,以‘七星劍’破之,再以神咒化之?!?/p>
周氏臉色微變,顯然想起了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翱赡阋粋€女兒家……”
“祖父從未把我當女兒家養?!?洛琪希打斷她,語氣堅定,“他教我辨龍脈、識煞氣,傳我符咒秘法,就是怕有朝一日,洛家會遇上今日這般境地。”
青禾在一旁插言:“夫人,小姐前幾日還說,她夜里夢見老祖宗站在墳前哭呢?!?/p>
周氏沉默半晌,終是從妝匣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銅鈴,鈴身刻著繁復的云紋,正是祖父留下的三清鈴。“帶上這個,凡事小心。”
洛琪希接過銅鈴,指尖觸及冰涼的鈴身,仿佛聽見了祖父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家族的重擔,已經落在了自己肩上。

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近兩個時辰,車輪碾過碎石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洛琪希坐在車廂里,手里摩挲著那枚黃銅羅盤,盤面的指針一直微微顫抖,指向青峰山的方向。
“小姐,前面就是岔路口了,再往里走,馬車可進不去了?!?車夫老陳在外面喊道。
洛琪希掀開車簾,一股混雜著泥土與腐葉的氣息撲面而來。遠處的青峰山籠罩在一片薄霧中,原本應是郁郁蔥蔥的山形,此刻卻像蒙著一層灰紗,透著說不出的壓抑。“知道了,就在這兒停吧?!?/p>
她提著裝有法器的木箱下車,青禾背著包袱緊隨其后。剛走沒幾步,就見福伯帶著兩個家丁慌慌張張地從山道上跑下來,福伯的官帽歪在一邊,長衫下擺沾滿了泥污。
“小姐!您可算來了!” 福伯跑到近前,大口喘著氣,聲音都在發顫,“墳…… 墳地那邊簡直是遭了天譴?。 ?/p>
洛琪希心頭一沉:“別急,慢慢說?!?/p>
“今早我帶著人去添土,剛到墳前就嚇傻了!” 福伯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那塊立了三十年的青石碑,就像被巨斧劈過一樣,從中間裂成了兩半,碑座上還全是黑褐色的爪印,足有碗口那么大!”
“還有那些松柏,” 一個家丁補充道,“前幾日還好好的,今天一看,葉子全掉光了,樹干黑得像被雷劈過,摸上去冰涼刺骨。”
洛琪希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她快步往山上走,青石板鋪就的山道上,每隔幾步就能看到幾個奇怪的腳印。腳印深陷在泥土里,前寬后窄,尖端帶著彎鉤狀的印記,不像是任何她認識的野獸留下的。
“這些腳印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她蹲下身,用指尖量了量腳印的長度,足有半尺多長。
“昨日還沒有。” 福伯肯定地說,“我昨日傍晚才離開,當時特意檢查過四周,別說腳印,就連落葉都掃得干干凈凈?!?/p>
說話間,幾人已走到墳地入口。原本應該青翠的竹林,此刻葉片枯黃卷曲,竹節上布滿了黑斑點。洛琪希推開半掩的木門,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
祖父的墳冢被挖開了一個大洞,黃土外翻,露出下面的棺木一角。那塊斷裂的青石碑斜倚在旁邊,碑上 “洛公諱明遠之墓” 幾個字被人用利器劃得模糊不清,劃痕里還殘留著暗紅色的粘液,散發著淡淡的腥氣。
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墳前那只用來祭祀的石香爐,竟被硬生生掰成了三瓣,碎石上沾著幾撮黑色的獸毛。

洛琪希走到斷裂的石碑前,從木箱里取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用朱砂筆在上面畫了個簡單的 “探查符”。她將符紙貼在碑面上,指尖在符紙上方輕輕拂過,口中默念幾句咒語。
符紙先是微微發燙,隨后竟滲出細密的水珠,水珠順著碑面滑落,在接觸到那些暗紅色粘液時,發出 “滋滋” 的聲響,冒出一縷青煙。
“是陰煞之氣。” 洛琪希收回手,指尖沾了點粘液,放在鼻尖輕嗅,“混雜著尸腐味和獸腥氣,不像是尋常鬼魅所為?!?/p>
青禾嚇得躲在她身后,指著墳冢旁的那片空地:“小姐,你看那邊!”
洛琪希轉頭望去,只見空地上散落著十幾根白色的羽毛,羽毛根部沾著泥土,末端卻異常干凈,像是被人精心修剪過。她走過去撿起一根,羽毛剛觸碰到指尖,羅盤的指針突然劇烈轉動起來,發出 “嗡嗡” 的輕響。
“這是……” 她眉頭微蹙,將羽毛湊到眼前細看,發現羽管里竟藏著一絲極細的紅線,紅線末端纏著個米粒大小的木頭人偶,人偶身上用墨汁畫著洛家的姓氏。
“是魘鎮之術!” 洛琪希心中一凜,“有人想用邪術破壞我家祖墳的風水!”
福伯驚呼:“誰這么大膽子?就不怕遭報應嗎?”
“能做出這種事的,要么是深仇大恨,要么是被利益驅使。” 洛琪希將羽毛和人偶收好,“福伯,你帶人把墳冢重新填好,用糯米混合艾草鋪在上面,再在四周撒上雄黃酒,切記不要讓任何人觸碰那些泥土。”
她轉身看向墳地后方的密林,那里的霧氣似乎比別處更濃,隱約能聽到樹枝晃動的聲音?!扒嗪蹋愀2麄冊谶@里守著,我去林子里看看。”
“小姐,萬萬不可!” 青禾拉住她的衣袖,眼眶都紅了,“那林子里邪乎得很,前幾年有獵戶進去打獵,就再也沒出來過?!?/p>
洛琪希拍拍她的手,從木箱里取出一把短刀,刀柄上刻著北斗七星的圖案。“放心,祖父留下的東西,不是擺設?!?她將三清鈴系在手腕上,鈴鐺隨著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這鈴聲能驅邪避穢,你們在這兒聽到鈴聲不對勁,就立刻放信號彈?!?/p>
說完,她提著短刀,毅然走進了那片彌漫著霧氣的密林。剛踏入林中,周遭的溫度驟然下降,原本清晰的鳥鳴聲也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腳步聲在林間回蕩。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洛琪希忽然聽到前方傳來水流聲。她撥開擋路的樹枝,眼前出現了一汪清澈的山泉,泉水從一塊巨大的青石上流淌下來,在下方匯成一個小水潭。
而那些奇怪的腳印,正是延伸到水潭邊,然后消失不見的。

洛琪希走到青石旁,蹲下身子仔細觀察。青石表面光滑如鏡,顯然是被水流沖刷了許多年,可就在石頭中央,卻有一個新刻的符號。
符號呈圓形,中間畫著三道交叉的弧線,弧線末端各點著一個小黑點,看著既像某種動物的爪印,又像一個簡化的符咒?!斑@不是道家的符咒?!?她用指尖在符號旁邊比劃著,“倒像是南疆那邊流傳的巫蠱圖騰?!?/p>
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巧的瓷瓶,倒出一點朱砂,小心翼翼地將符號拓印在隨身攜帶的麻紙上。就在朱砂接觸到符號的瞬間,青石突然震動了一下,水潭里的泉水竟翻起了黑色的泡沫。
洛琪希迅速后退幾步,握緊了手中的短刀。只見那些黑色泡沫越聚越多,漸漸凝結成一個模糊的影子,影子在水面上扭曲著,隱約能看出是個人形。
“是誰在打擾本座修行?”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影子里傳出,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感。
洛琪希沒有回答,而是搖響了手腕上的三清鈴。“叮鈴鈴” 的鈴聲在林間響起,水面上的影子明顯顫抖了一下,顏色也淡了幾分。
“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也敢在這兒班門弄斧?” 影子發出一陣狂笑,笑聲里夾雜著無數細碎的嘶吼,像是有很多人在同時說話。
洛琪希深吸一口氣,想起祖父教過的口訣,朗聲說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這是《正氣歌》里的句子,據說能震懾邪祟。
果然,隨著她的話音,水面上的影子劇烈地晃動起來,發出痛苦的嘶鳴。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林間傳來 “簌簌” 的聲響,洛琪希轉頭望去,只見一只通體漆黑的狐貍正蹲在不遠處的樹枝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
那狐貍體型比尋常狐貍大上一圈,尾巴蓬松如傘,嘴角似乎還沾著血跡。它見洛琪希看來,并沒有逃跑,反而對著水潭的方向齜牙咧嘴,發出低沉的咆哮。
“黑狐屬陰,卻能震懾邪祟……” 洛琪希心中疑惑,這狐貍的舉動實在反常。
就在她分神的瞬間,水面上的影子突然化作一道黑氣,朝著她猛撲過來!洛琪希反應極快,側身躲過,同時將手中的短刀刺向黑氣。短刀上的北斗七星圖案接觸到黑氣,立刻發出一陣白光,黑氣慘叫一聲,縮回了水潭里。
而那只黑狐,在黑氣退去后,竟從樹枝上跳了下來,在她面前走了幾步,然后轉頭朝著密林深處跑去,跑幾步就回頭看她一眼,像是在引路。

洛琪希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這黑狐顯然不一般,或許它知道些什么。
黑狐的速度極快,在林間穿梭自如,洛琪希幾乎是小跑著才能跟上。林間的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三尺,只有黑狐那團漆黑的身影在前方若隱若現。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一點微光。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座破敗的山神廟,廟門早已腐朽不堪,只剩下半扇門板歪斜地掛著,門楣上 “山神之位” 的牌匾也只剩下 “山神” 兩個字。
黑狐在廟門前停下,對著里面發出一陣急促的叫聲。洛琪希握緊短刀,輕輕推開那扇殘破的門板,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廟內蛛網密布,正中央的神像早已殘缺不全,只剩下半截身子。而在神像前的供桌上,赫然躺著一具男子的尸體!
男子穿著粗布短褂,腰間系著個獸皮袋,看打扮像是個獵戶。他面朝下趴著,背上插著一支羽箭,箭頭沒入身體大半,周圍的衣料已被鮮血浸透,凝成了黑褐色。
洛琪希深吸一口氣,走上前想將尸體翻過來,剛一碰觸到男子的肩膀,就聽到 “?!?的一聲,有什么東西從男子懷里掉了出來,滾落在地。
她撿起來一看,是個用黃紙折成的三角形符包,符包上用朱砂畫著的,正是她在青石上見到的那個詭異符號。“果然和魘鎮之術有關?!?她將符包拆開,里面除了一小撮墳土,還有幾根頭發,頭發上系著紅線,紅線的另一端,綁著個和之前見到的一模一樣的木頭人偶。
就在這時,尸體突然動了一下!洛琪希嚇了一跳,連忙后退幾步,握緊了短刀。只見那尸體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扭曲變形的臉,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大張著,像是在發出無聲的吶喊。
“小姐!” 廟門外傳來青禾的聲音,“您在里面嗎?我們聽到動靜……”
“別進來!” 洛琪希喊道,眼睛死死盯著那具尸體??梢呀浲砹?,青禾和兩個家丁已經跑了進來,看到供桌上的尸體,嚇得魂飛魄散,其中一個家丁更是 “哇” 地一聲吐了出來。
或許是這陣騷動刺激了尸體,它竟猛地從供桌上坐了起來,朝著離它最近的家丁撲去!那家丁嚇得腿一軟,癱倒在地,眼看就要被尸體撲中,洛琪希迅速掏出一張符紙,口中念咒,將符紙朝著尸體擲去。
符紙準確地貼在尸體的額頭上,發出 “滋” 的一聲輕響,尸體頓時僵住,然后緩緩倒回供桌上,再也沒了動靜。
洛琪希這才松了口氣,走到尸體旁,仔細檢查起來。她發現男子的脖頸處有兩個細小的血洞,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刺穿的,而他背上的那支羽箭,箭頭是用骨頭做的,上面刻著和青石符號一樣的圖案。
“這不是普通的獵戶。” 她拿起那支羽箭,眉頭緊鎖,“這骨箭上的符號,和魘鎮符上的一模一樣?!?/p>
黑狐不知何時走進了廟里,正用鼻子嗅著男子腰間的獸皮袋。洛琪希打開獸皮袋,里面除了幾塊干硬的餅子,還有一張揉皺的紙條。她展開紙條,上面用炭筆寫著幾行歪歪扭扭的字:
“青峰山南麓,洛家祖墳,三更動手,事成之后,黃金百兩。”
落款處沒有名字,只有一個同樣的詭異符號。

洛琪希捏著那張紙條,心中的疑團越來越重。這獵戶是誰?是誰雇傭他破壞洛家祖墳?紙條上的符號和青石上的圖騰、魘鎮符上的印記如出一轍,背后隱藏著怎樣的陰謀?黑狐一路引她至此,究竟是在示警,還是另有目的?更讓人不安的是,那具死而復生的尸體,為何會對這個符號如此敏感?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而她,才剛剛觸碰到真相的邊緣。
洛琪希讓家丁將尸體抬到廟外的空地上,用草席蓋好。她蹲在尸體旁,借著從樹葉縫隙中漏下的天光,仔細檢查著每一處細節。
男子約莫三十五六歲,左手虎口處有厚厚的老繭,指甲縫里嵌著黑褐色的泥土,顯然常年從事戶外勞作。他的右腳腳踝處有一道陳舊的疤痕,疤痕形狀不規則,像是被什么動物咬傷過。
“青禾,去把我的藥箱拿來?!?洛琪希說道。她從藥箱里取出一根銀簪,小心翼翼地刺破男子的指尖,擠出一滴血液。銀簪接觸到血液的瞬間,竟微微發黑。
“中了毒。” 她肯定地說,“這毒不會立刻致命,卻能讓人四肢無力,任人宰割?!?/p>
她又檢查了男子背上的箭傷,發現箭頭雖然鋒利,卻并未傷及要害?!斑@箭是后來插上去的,真正的死因,應該是脖頸處的傷口和中毒?!?/p>
青禾在一旁忍不住問道:“小姐,那他為什么會突然坐起來?死人怎么會動呢?”
“不是死人動,是邪祟附在尸體上?!?洛琪希解釋道,“你看他脖頸處的血洞,邊緣光滑,不像是野獸咬的,倒像是被什么東西吸走了精氣。加上這魘鎮符上的邪氣,讓尸體暫時‘活’了過來。”
她正說著,忽然注意到男子的衣襟里露出一角布片。洛琪希將布片抽出,發現是塊深藍色的綢緞,上面繡著一個 “柳” 字,針腳細密,不像是男子自己的東西。
“柳?” 她喃喃自語,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名字。
這時,福伯匆匆跑了過來:“小姐,鎮上的捕頭來了,說是接到報案,有人看到這里有異動。”
洛琪希抬頭望去,只見幾個穿著官服的捕快簇擁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那男子是鎮上的捕頭趙虎,為人正直,和洛家有些交情。
“洛小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趙虎看到尸體,眉頭緊鎖。
洛琪希將發現尸體的經過簡略說了一遍,又把那張紙條和魘鎮符遞給趙虎?!摆w捕頭,你看這符號,有沒有在哪里見過?”
趙虎接過紙條,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沒見過。不過這字跡倒是有些眼熟,像是……” 他頓了頓,“像是西街柳木匠的字。”
“柳木匠?” 洛琪希心中一動,“他叫什么名字?家里還有什么人?”
“叫柳德才,是個鰥夫,帶著個十歲的兒子過活。” 趙虎說道,“這人手藝不錯,就是性子孤僻,很少與人來往。怎么,洛小姐認識他?”
洛琪希沒有回答,只是看向那具尸體:“趙捕頭,能不能麻煩你查一下,這男子是不是柳木匠的親戚?”
趙虎點頭:“沒問題。不過這尸體……”
“先抬回衙門停放,用糯米和艾草鋪在四周,防止邪祟再作祟?!?洛琪希說道,“我懷疑,這和洛家祖墳的事脫不了干系。”

回到洛府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洛琪希剛走進正廳,就見父親洛世鴻正坐在太師椅上,眉頭緊鎖地喝著茶。
“爹,您還沒休息?” 洛琪希走上前。
洛世鴻放下茶杯,嘆了口氣:“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哪睡得著?墳地那邊怎么樣了?”
洛琪希將今日的發現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當提到 “柳” 字綢緞和柳木匠時,洛世鴻的臉色忽然變了。
“爹,您認識柳家?” 洛琪希敏銳地察覺到父親的異樣。
洛世鴻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何止認識…… 說起來,這柳家,還和咱們洛家有著一段淵源。”
原來,二十年前,洛琪希的祖父洛明遠在勘定祖墳風水時,曾與當時的柳家老爺柳成發生過爭執。柳成認為那塊地本是柳家的祖產,洛明遠不該仗著自己懂風水,就將寶地占為己有。
“當時兩家鬧得很兇,柳成甚至帶人去墳地鬧事,被你祖父用符咒趕跑了?!?洛世鴻回憶道,“后來柳成大病一場,沒過半年就去世了,柳家從此家道中落,只剩下柳成的兒子柳德才靠著做木匠活維持生計。”
洛琪?;腥淮笪颍骸斑@么說,柳德才很可能因為當年的恩怨,懷恨在心,所以才雇傭獵戶破壞咱們家的祖墳?”
“不好說?!?洛世鴻搖了搖頭,“柳德才性子懦弱,當年他父親去世時,他才十幾歲,未必有這么大的膽子?!?/p>
“可那獵戶身上的綢緞,還有趙捕頭說的字跡,都指向柳家?!?洛琪希說道,“無論如何,明天我得去西街看看?!?/p>
次日一早,洛琪希帶著青禾來到西街。柳家住在巷子深處,是一間低矮的土坯房,院墻是用黃泥糊的,有些地方已經剝落,露出里面的碎石。
院門關著,洛琪希輕輕敲了敲,里面傳來一個孩童的聲音:“誰呀?”
“請問,柳木匠在家嗎?” 洛琪希問道。
過了一會兒,院門 “吱呀” 一聲開了,一個約莫十歲的小男孩探出頭來,他穿著打補丁的短褂,頭發亂糟糟的,一雙大眼睛警惕地看著她們。“我爹不在家,出去做工了?!?/p>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 洛琪希柔聲問道。
小男孩搖搖頭:“不知道,爹說要去很遠的地方,可能要過幾天才回來。”
洛琪希注意到,小男孩的手腕上戴著一個銀鐲子,鐲子上刻著的花紋,竟和那獵戶身上的綢緞繡紋一模一樣?!靶∨笥?,你這鐲子真好看,是誰給你買的?”
小男孩摸了摸鐲子,低下頭:“是爹給我娘買的,娘去世后,爹就給我戴上了?!?/p>
就在這時,屋里傳來一陣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小男孩臉色一變,連忙說:“我要進屋了,你們走吧?!?說完,不等洛琪希反應,就 “砰” 地一聲關上了院門。
洛琪希和青禾對視一眼,都覺得事有蹊蹺?!靶〗?,要不要……” 青禾做了個翻墻的手勢。
洛琪希搖搖頭:“光天化日的,不好驚動街坊。我們先回去,晚上再來?!?/p>

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布,緩緩籠罩了整個鎮子。西街的巷子靜悄悄的,只有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曳,投下昏黃的光暈。
洛琪希和青禾換上夜行衣,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來到柳家墻外。洛琪希輕輕一躍,落在院內,然后打開院門,讓青禾進來。
院子里很簡陋,只有一棵老槐樹,樹下堆著一些木料和工具。正屋的窗戶里透出微弱的燭光,隱約能聽到里面有人說話。
洛琪希和青禾躡手躡腳地走到窗下,屏住呼吸聽著。
“爹,你什么時候帶我走啊?我害怕。” 是那個小男孩的聲音。
“再等等,等拿到錢,我們就離開這里,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聽起來很疲憊。
“可是…… 可是那個獵戶叔叔死了,警察會不會找到我們?” 小男孩的聲音帶著哭腔。
“不會的,” 男人安慰道,“他是被山里的妖怪殺死的,跟我們沒關系?!?/p>
洛琪希心中一動,示意青禾留在外面警戒,自己則輕輕推了推房門。房門沒鎖,她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屋里陳設簡單,一張木板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桌前,背對著門口,他穿著粗布長衫,頭發花白,正是柳德才。那個小男孩依偎在他身邊,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布偶。
柳德才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轉過頭來,看到洛琪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澳恪?你是誰?怎么進來的?”
“柳木匠,別來無恙?!?洛琪希摘下臉上的面紗,“我是洛家的洛琪希,想來問問你,青峰山神廟里的那個獵戶,是不是你雇傭的?”
柳德才的眼神閃爍不定,雙手緊緊抓住桌子邊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不知道?” 洛琪希從懷里掏出那張紙條和那塊綢緞,“這紙條上的字跡,還有這綢緞上的‘柳’字,你總該認識吧?”
柳德才看到這些東西,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小男孩嚇得躲到柳德才身后,哭著說:“爹,不是說好不告訴別人的嗎?那個穿黑衣服的叔叔說,只要把洛家祖墳弄壞,就給我們很多錢,讓我們去城里生活……”
“小石頭,別說了!” 柳德才厲聲打斷兒子,眼眶卻紅了。
洛琪??粗骸笆怯腥酥甘鼓愕?,對嗎?那個穿黑衣服的人是誰?他為什么要破壞洛家祖墳?”
柳德才沉默了許久,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我說…… 但你們要保證,不傷害我兒子?!?/p>
洛琪希點頭:“只要你說實話,我保證你們父子安全?!?/p>
原來,一個月前,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找到柳德才,說可以幫他報當年的仇,還能給他一大筆錢,條件是讓他雇傭獵戶去破壞洛家祖墳,并在墳地周圍布置魘鎮符。
“那人說,洛家占了本該屬于我們柳家的風水寶地,才害得柳家衰敗?!?柳德才苦澀地說,“我一時糊涂,就答應了他??晌覜]想到,事情會鬧這么大……”
“那個穿黑衣服的人,長什么樣?” 洛琪希追問。
柳德才搖搖頭:“他總是戴著斗篷,看不清臉,說話聲音很沙啞,像是故意捏著嗓子。不過他右手手腕上,有一個蛇形的紋身。”

從柳家出來,洛琪希的心情格外沉重。柳德才雖然有錯,但也是被人利用,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個神秘的黑衣人。
“小姐,現在怎么辦?” 青禾問道,“要不要把柳德才交給趙捕頭?”
“暫時不用?!?洛琪希說道,“他知道的不多,而且還有兒子要照顧,我們先盯著他,或許能引出那個黑衣人?!?/p>
回到洛府,洛琪希立刻去了書房,翻出祖父留下的《道家秘咒大全》。她記得祖父說過,道家有三大神咒,分別是凈天地神咒、金光神咒和消災延壽神咒,威力無窮,能鎮煞、驅邪、消業。
“凈天地神咒可凈化氣場,金光神咒能護體驅邪,消災延壽神咒則能化解業障,增添福運?!?洛琪希喃喃自語,“如今祖墳被魘鎮符所污,煞氣彌漫,正好用這三大神咒來化解。”
她取出三張黃符,用朱砂筆在上面分別畫下三個神咒的符文。凈天地神咒的符文如行云流水,金光神咒的符文似烈火燃燒,消災延壽神咒的符文則像繁星點點。
畫完符,洛琪希又準備了法器:一把七星劍,一個三清鈴,還有一疊金箔紙。一切準備就緒,她決定次日一早就去祖墳施法。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洛琪希就帶著法器來到了青峰山南麓。福伯已經按照她的吩咐,在墳地周圍撒滿了糯米和艾草,還點燃了三炷清香。
洛琪希走到墳前,先是對著祖墳拜了三拜,然后取出凈天地神咒的符紙,左手持鈴,右手握劍,口中念道: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聞。魔王束手,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隨著咒語聲,她搖動三清鈴,清脆的鈴聲在山間回蕩。同時,她揮舞七星劍,將符紙挑在劍尖上。符紙無火自燃,化作一縷青煙,裊裊升起。
青煙飄散之處,原本枯黃的草木竟泛起一絲綠意,空氣中的腥氣也淡了許多。洛琪希心中一喜,看來這凈天地神咒果然有效。
接下來,她又取出金光神咒的符紙,繼續念咒: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受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完,符紙再次自燃,這一次,一道金色的光芒從符紙中射出,籠罩在洛琪希身上,形成一個金色的護罩。她能感覺到一股暖流在體內涌動,渾身充滿了力量。
最后,洛琪希取出消災延壽神咒的符紙,神情肅穆地念道:
“青華長樂界,東極妙嚴宮。七寶芳騫林,九色蓮花座。萬真環拱內,百億瑞光中。玉清靈寶尊,應化玄元始。浩劫垂慈濟,大千甘露門。妙道真身,紫金瑞相。隨機赴感,誓愿無邊。大圣大慈,大悲大愿。十方化號,普度眾生。消災延壽,自在青華?!?/p>
這一次,符紙燃燒后,化作無數金色的光點,紛紛揚揚地落在祖墳上。洛琪希能感覺到,祖墳周圍的煞氣正在快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祥和的氣息。
就在這時,遠處的密林中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有什么東西被驚動了。

洛琪希警惕地望向密林,握緊了手中的七星劍。那股騷動越來越近,伴隨著樹枝斷裂的聲音,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林中竄了出來,落在墳地前的空地上。
那黑影形似野豬,卻比尋常野豬大上數倍,身高足有一丈,渾身覆蓋著黑色的鬃毛,眼睛赤紅如血,最詭異的是,它的頭上竟長著一張人臉,正是之前在山神廟見到的那個獵戶的臉!
“是你這小丫頭壞了我的好事!” 怪物開口說話,聲音沙啞難聽,正是那個黑衣人的聲音。
洛琪希心中一凜:“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附在這畜生身上?”
“我是誰不重要。” 怪物冷笑一聲,“重要的是,洛家占了我的寶地,害我修行中斷,今日我就要讓你們洛家斷子絕孫,以報此仇!”
原來,這怪物是青峰山修煉多年的豬妖,洛家祖墳所在的位置,正是它的修煉之地。當年洛明遠勘定風水時,曾用符咒將它封印在山中,讓它無法出來作祟。如今它破印而出,便想報復洛家。
“那黑衣人就是你變的?” 洛琪?;腥淮笪颍傲虏乓彩潜荒憷玫??”
“不錯?!?豬妖狂笑道,“我知道柳家與洛家有仇,就化作人形去挑唆他,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那獵戶也是我殺的,我就是要讓你們互相猜忌,自相殘殺!”
“你這妖邪,殘害生靈,天理難容!” 洛琪希怒喝一聲,揮舞著七星劍沖了上去。
豬妖不屑地哼了一聲,猛地低下頭,用頭上的獠牙朝著洛琪希撞來。洛琪希身形靈活,側身躲過,同時將手中的七星劍刺向豬妖的腹部。
“鐺” 的一聲,七星劍刺在豬妖的鬃毛上,竟被彈了回來。洛琪希只覺得手臂發麻,心中暗驚,這豬妖的皮竟如此堅硬。
“小丫頭,就這點本事?” 豬妖嘲諷道,尾巴一甩,朝著洛琪希掃來。
洛琪希連忙后退,同時念起金光神咒。金色的護罩再次出現,擋住了豬妖的尾巴。豬妖的尾巴打在護罩上,發出一聲悶響,護罩微微晃動,卻并未破裂。
“這是什么法術?” 豬妖有些驚訝。
“這是道家神咒,??四氵@種妖邪!” 洛琪希趁機取出凈天地神咒的符紙,朝著豬妖擲去。符紙落在豬妖身上,立刻燃燒起來,豬妖發出一聲慘叫,身上的鬃毛被燒掉了一大片。
“可惡!” 豬妖徹底被激怒了,張開大嘴,噴出一股黑色的毒氣。洛琪希早有準備,念起消災延壽神咒,金色的光點在她面前形成一道屏障,將毒氣擋在外面。
趁著豬妖喘息的功夫,洛琪希飛身躍起,將七星劍刺向豬妖頭上的那張人臉。人臉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豬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我不甘心!” 豬妖嘶吼著,身體開始膨脹,似乎想要自爆。洛琪希見狀,連忙念起三大神咒,將所有的力量匯聚在七星劍上,猛地刺入人臉的眉心。
“轟” 的一聲巨響,豬妖的身體炸開,化作無數黑色的碎片。一道金光從碎片中升起,在空中盤旋一圈,然后朝著洛琪希飛來,融入她的體內。
洛琪希只覺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之前消耗的靈力瞬間恢復,甚至比以前更加充盈。她知道,這是豬妖的內丹被神咒凈化后,化作了純凈的靈氣。

洛琪希站在祖墳前,望著重歸寧靜的山林,心中感慨萬千。這場風波,雖因舊日恩怨而起,卻也讓她真正領悟了玄學的真諦。道家三大神咒的威力,不僅在于鎮煞驅邪,更在于化解業障、凈化人心。柳德才最終選擇了自首,官府念在他是被妖邪蠱惑,且有悔悟之心,從輕發落,只判了他三年勞役。洛琪希則出資安頓了他的兒子小石頭,讓他能安心讀書。
經此一事,洛家的氣運逐漸恢復,商鋪和田產都回到了正軌,府中的孩童也不再啼哭。洛琪希更是將祖父的玄學知識發揚光大,不僅用之于家族,更時常幫助鄉鄰解決一些邪祟之事,贏得了眾人的尊敬。
她終于明白,真正的風水,不在山水之間,而在人心之中。唯有心存善念,廣積功德,才能真正守護好家族的氣運,讓福澤綿延不息。而那些古老的智慧與符咒,不過是輔助人心向善的工具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