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古代海道針經《更路簿》,海南漁民闖蕩南海的智慧寶典
面對茫茫大海,敢于闖蕩其中的除了探險家、航海家,更多的是靠海為生的普通沿海漁民。
沿海漁民以自己的智慧,在無數年的“耕?!钡臍q月中積累了很多寶貴的經驗。今天我們要講的便是一本漁民留給后人的精神遺產——《更路簿》。
“學會更路簿,能當海師傅”,《更路簿》是我國海南的漁民縱橫南海,馳騁西沙、中沙、南沙群島的航海指南,是古代先民的生存寶典。

《更路簿》一向是以手抄本的形式在海南一帶流傳的。在民間流傳的手抄本有不同的版本,其名稱也不盡相同,如《南海更路經》、《順風得利》、《東海北海更流簿》等。
我們一般稱之為《更路簿》。
對于普通人來說,《更路簿》的書名就蘊含很多知識,“更”和“路”是何意思?
我們先看“更”的意思
《更路簿》中有這樣一句話:
“自大潭過東海,用乾巽駛到十二更,使半轉回乾巽巳亥,約有十五更?!?/strong>
“大潭”即今天的海南潭門港,“東?!敝傅氖墙裎魃橙簫u,“乾巽、巳亥”是羅盤上的方位,也是航行方向,而“更”則指的是路程。
“海道不可以里計”,這是我國流傳千百年的說法。我國古代航海航海的遠近,不用陸地上的“里”作為計量單位,而是使用月和日這樣的計時單位。
指南針應用于航海后,用來計時的單位“更”也被被運用到航海中來了。
我們現在能從文獻中找到的最早記載“更”的文獻是明代初期的《西洋番國志》。
《西洋番國志》的作者是鞏珍,他曾跟隨鄭和下西洋,從事類似文書的工作。航海途中他記錄鄭和的航海經過見聞,后來集結成冊,便有了這本《西洋番國志》。
鞏珍在《西洋番國志》中這樣記載道:
“浮針于水,指向行舟,經月累旬,晝夜不止。海中之山嶼,形狀不一,但見于前,或在左右,視為準則,轉向而往。要在更數起止,計算無差,必達其所。”
“要在更數起止,計算無差,必達其所”,這樣的記載至少說明最遲在明初“更數”已經被作為達成航海目的的重要指標。

“更”是計時單位,海上如何計時呢?
一般用的是更香。
“更者,每一晝夜分為十更,以焚香枝數為度。”
“大洋中以針盤定向,以更香計時?!?/strong>
在海上,燃燒更香,既可以計時,又可以計算航程,這是最符合實際條件的方式。
還有一種計時方式,使用的是沙漏。
“一更六十里,以沙漏定之。漏用玻璃瓶兩枚,細口大腹。一枚盛沙滿之,兩口對合, 中通一線以過沙,倒懸針盤上,沙盡為一漏,復轉懸之。計一晝夜約二十四漏,每二漏半有零為一更。風緩船遲,雖及漏刻,尚不及更;風疾船速,未及漏刻,已途六十里,為‘過更’也?!?/strong>
使用沙漏計更,應該是后期才出現的事。
因為水流、風速不一樣,計量航程的“更”便沒有固定的標準,“或曰一更六十里,或曰一更百里,或曰一晝夜十更”。
解釋完《更路簿》中“更”的意思,我們再看“路”的意思。
“路”指的是航線,準確的說是指南針引路形成的航線。
“放洋,全以指南針為信。認定方向,隨波上下,曰‘針路’。”

航海者或漁民從一地去往另一地,從不同港口起航出發,就有不同的航行方向。他們長年累月地航行,將這些航向連結成線并繪于紙上,最終便形成了一條條正確的航線。由于在航海中利用指南針引路,航線也就被形象地稱作“針路”。
“更”與“路”一起,再加上地名就是一份完整的航行線路圖了。
海南的漁民還會把每一條航行線路命名,如東頭線、西頭線、南頭線、榆亞暗沙線等。
“自古行船半條命”,海南漁民千百年來不斷“耕?!?,用汗水和生命換了寶貴的航海經驗,才有了今日的《更路簿》。

在漁民中,將《更路簿》交給下一代掌舵人是一種莊嚴的儀式。接過了《更路簿》,意味著了接過漁船,還有全船人的生命。
然而《更路簿》的意義遠不止這些。
海南漁民在南海中為生,他們船帆遍及西沙、南沙群島,是維護我國對三沙群島及其海域主權的重要依據。
在《更路簿》中,漁民用自己的方式早就給南海的各個島礁命名了。如他們稱西沙的永興島為“把注”、琛航島為“三腳”,稱南沙的中業島為“鐵峙”、南威島為“鳥仔峙”、太平島為“黃山馬”、美濟礁為“雙門”。
民間早就對南海島礁完成了命名,這無疑為宣示海洋主權提供了重要的依據。
海道針經的保護保護刻不容緩
中國有許多航海經驗的書籍流傳下來,有些甚至流傳到國外而國內消亡了。
如手抄孤本的航海指南《順風相送》,原本現珍藏于英國牛津大學博德利圖書館。封面舊題“順風相送”四字,封底有收藏者勞德大主教(Arch.Laud)于1637年寫下的拉丁文題記一行。

1935 年,歷史學家向達被北平圖書館派往英國牛津大學博德利圖書館做交換館員,他發現并抄錄了《順風相送》,這本我國古代的海道針經重新傳回國內。
研究者認為《順風相送》與鄭和下西洋有關,而且它最為重大的意義是記載了中國人發現、命名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是釣魚島屬于中國的鐵證。
相對于《順風相送》,《更路簿》則是在南海漁民手中世代相傳,它不同的版本雖都是漢字寫成,但多用海南各地方言書寫,外人看起來是很費勁的。
因此《更路簿》也是一種特殊的文化形態。

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時代的發展,了解《更路簿》的老漁民老船長一位位離去,而現代漁民則使用現代先進航海技術,古老的《更路簿》面臨失傳消亡的境地。
“再不保護就來及了!”這是很多人的呼聲。
對于很多人來說,最催人淚下的事或許就是“聽聞已是永別”了。
希望《更路簿》這部“南海天書”能夠后繼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