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詭事錄之西行:上仙坊的來信看不懂,了解一個故事,就懂了
宿命的局:碧落小棧那些撲朔迷離的夜

有些事,想明白了還不如稀里糊涂過——你信不信,一個瞞天過海的男人,跌跌撞撞闖進一間小客棧,竟然一步一步走進自己命定的陷阱?有人在等他,有人蒙著臉,有人心思比針還細。他自己,明知迷霧重重,卻愣是不知腳下踩的是冰還是火。有時候啊,就是你明知有貓膩,偏要湊上去,這人哪,是不是有點作?
說真的,李云進了碧落小棧那一刻,天色剛擦黑。他還不知道,自己像貓一樣懼水,偏偏正往那浴桶里跳。說是來沙洲找線索,其實躲的全是債——感情的、錢的、命的??伤还諒?,就遇上了早在此間落座的“李門”,“李門”卻不是他熟悉的那個人。巧到發毛。最蹊蹺的是,李云一到這兒,先在院里碰見了沈瓶。那女人臉上掛著點莫名其妙的溫柔,眼神卻像刀子,冷不丁掃過一身雞皮疙瘩。

可李云不會知道,這一切早已有人做了局,線頭細得跟頭發絲兒一樣串到他腳下。所謂巧遇,不過是人心算盤的鐵證——當初是誰啊,自己拋下了溫婉細致的楚賓,只因覬覦天衣布店的金銀?人貪心起來,命運就變得特不靠譜。你說,他能真清清白白、無牽無掛地落腳沙洲嗎?
這事,還得從十一年前說起。那會兒的李云,長著一副好皮囊,會說會哄人。和楚賓同來云鼎,左鄰右舍都說,外來媳婦楚賓溫柔、持家、有見識,一雙手能彈七言小調,也能管賬簿子。李云倒好——日子過得像躺椅,衣服不用洗,飯菜像變戲法一樣送到面前。他越活越輕松,心思卻不安分:覺得自己明明有更好的命。

巧了,有一回,布店老板請李云幫忙抄賬。他一看,這沈家布莊,家底厚得鞋都踩軟,獨女沈瓶面容中上,人也賢惠。李云心想:要是成了這門親事,就不用再演窮酸才能被人寵了。他對著鏡子抿嘴一笑,心里一盤算盤得噼里啪啦。
但這個算盤,絲毫沒想到會敲碎楚賓的心。一年間,楚賓把自己的依靠寄托在李云身上,甚至親手在新城里給他找關照,她以為兩人是一路人,只是換了地方與世無爭。她哪曉得,李云心里壓根沒打算拉近兩人的距離,反倒想著借刀殺人,讓她自己消失。可萬物終有報,說到底,人的命運哪能隨人樂意?

那年早春的陰雨天,李云提著把破傘,招呼著雇的幾個伙計,把“亡妻”楚賓的棺材草草埋了。雨像鬼拍門一樣猛,滴到李云裳角。錢甩出來,紙錢一張沒燒,全拜他急著“轉運”。卻沒留神,陰阿婆是個倦了風雨的老靈魂——見多了人生輕賤,不愿這么敷衍。半夜聽出棺材里的悶響,悄悄翻出來,救下了還剩半口氣的楚賓。夜太黑、心太冷,誰信一個被情愛背叛的女人,還能熬過后頭的九年十年?可她偏熬過來了。
楚賓隱姓埋名,做過小買賣,遇見過好人也忍住了不信任。她總覺得命里斷過一次線,不能再栽第二回。手越來越穩,心也磨得硬。李云的世界卻風風火火地膨脹著。沈老板過世,一切順理成章落進他的口袋。以為終于不用演戲,可胃口越來越大。新仇舊恨夾在一起,沈瓶也慢慢起了疑心。

那天晚上,沈瓶表面如常,端茶倒水,銀子落在人前,不緊不慢。“女人心,海底針”——沈瓶,比李云想得深得多。她明知李云撒謊,卻裝作什么都信。人一旦開始演戲,能裝到何時?眼底的忍耐,是壓制還是試探?這個問題,李云一生都想不明白。沈瓶的溫柔背后,其實藏了風暴。
楚賓這時也沒閑著。她不是坐等報仇的那種人,這些年,她替自己打拼,也把被潑出去的委屈攢在心底。天衣布店的死局,她一條一條捋清,沉下心等機會。連被欺負的長樂,也悄悄聯手。兩個女人看透了騙局,互相遞了暗號,地下水慢慢積攢,準備掀開蓋兒給李云看。

李云做噩夢的那些夜晚,大概嗓子里全是沙塵。他夢見白衣女子、黃紙、紅花,夢醒還帶著寒意。碧落小棧的浴桶,是個笑話——什么小小客棧,能有比京城都先進的玩意?還不是特意為他置的?李云哪懂,自己的每一步,都有人早在棋盤上落子。樓上下下,進進出出,不分身分,不問姓名——每個人都是一道閘,要的就是他進退不得。
還有那夜的“丑女人”,進了客棧,卻死活找不著人的、李門莫名其妙地提前接應、“陰阿婆”當年埋尸到今天出現在門口,都不是巧合。碧落小棧,看著小,實則暗流涌動,每一塊地磚都埋著往日故事。

最后,一切人證物證都能相互作證,唯一的漏洞,是那個不見蹤影的“丑女人”。案子查到這一步,已經像茶水喝了一半,苦澀的渣在底,真味還沒浮出來。旅館不留名,燭臺擦亂時間,浴桶混淆死因,沈瓶故作賢惠,林貝一身醫術——沒有一個不是環環相扣。李云推開那一扇扇門,想出的,早是他自己的死局。
世事就是這樣,人以為自己把控了所有,指點江山。可一著錯,滿盤皆輸。有多少人不是這樣?在生活里走著走著,回頭一看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別人故事里的配角。那么,十一年前那個雨夜,棺材里一聲悶響,到今天夜深人靜時,李云也許早就把那輕聲細語聽成了天命——“別動,這一局,你輸了?!?/p>

你可曾想過,愛與恨不過一線之隔,最懂你的人,也能最狠地布下一局。碧落小棧安安靜靜地立著,有人在里頭品茶,有人在里頭將棋盤遞到你面前。至于誰才是最后的贏家?這個夜晚,沒有答案,只留下一盞燈,和一個再也走不出的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