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西安居民痛恨“早就該炸掉!”的三門峽大壩,是壯舉還是敗筆?
三門峽大壩:一場功過未決的世紀試驗

有些事,甭管過去多少年,還能掀起一鍋熱水。三門峽大壩就是這樣的家伙。你要是問黃河邊長大的老人們,有人說這玩意兒比他們家祖祠還靠譜;可也有人,牙都氣癢了,直呼“炸了痛快”。到底這大壩是功臣,還是把事情搞砸的罪魁?這事啊,沒那么容易分出黑白。
你要是真想琢磨清楚,得從頭捋起。黃河——咱們說了幾代人的“母親河”——可誰家媽媽這脾氣也忒烈吧?有一年洪水剛過,好容易日頭出來,結果地頭全是泥,莊稼眼看打不了糧食。問老人:你見過黃河泛濫么?他嘬口干煙袋,說:“見過,家就埋河底了?!?/p>

回頭看看老賬,自打人有記憶這前,黃河決堤、改道那可不是新鮮事。流得心情好了,河道往東,流得煩了,直接拐個彎兒南下,弄得哪是地都提心吊膽。幾千年,動不動幾百里田地變澤國,家人流離,莊稼一夜泡湯。有時候,天災還不氣人,最怕的呀,是人禍。
1938年那會兒,戰火燒到中原,國民政府咬著牙炸開花園口的堤壩,攔日本鬼子的路。說是戰略,其實是一夜間把好幾個省泡了個通透。河南、安徽、江蘇,老少哭聲連天。那是人算不如天算,拼了命想保一頭,另一頭泥水四溢,近900萬百姓一夜間沒了家。事兒過去幾十年,仍沒人說得清到底是決策果斷還是心太狠。

新中國初成,人還剩多少氣力?沒地種糧,好不容易盼來安穩日子,解決黃河水患成了頭等大事。說實話,那時候可真沒啥底氣。這地兒頭回建這么大的工程,哪有經驗?領導們一合計,還是得借人家的腦子用用,請了遠道而來的蘇聯專家伯克夫出主意。前后討論了不知多少回,有主張修,有死活反對。像劉光斗那樣的業內老江湖,直言風險太大。但熱火朝天的年代,是行動派的天下。
三門峽——名字挺吉利,實際上古來就是個急脾氣地兒,河水打旋,泥沙翻滾,比賭徒下桌還刺激。挑這兒修壩,不只是為了堵水,更是想給下游人一個交代:以后別再淹了。1957年一聲炮響,工程上馬。那陣仗,真有點全國動員、眾志成城的味道。壩身像堵巨墻,守著幾代人的希望,大家盼著這次能蓋條“保險帶”。

第一年功夫沒白費。大壩剛一蓄水,從河南到山東,農民們松了口氣。往年秋天最怕那一場大水,今年居然穩當得不敢信,糧食收了個滿倉。那陣子要是去鄉下,能聽見夜里家家喝酒說風水,說是“老天開眼了”。
可是好景不長。上游那片地兒突然就跟莊稼發霉似的,慢慢出了點怪事。誰都沒想到,那水流平穩的背后,藏著跟黃河幾千年脾氣一樣倔的泥沙。你說黃河別的沒有,沙子真不缺,每年卷下河的泥巴,能堆個小山頭。蘇聯專家畢竟沒見慣這場面,設計大壩時少了排沙這一步。水攔住了,泥沙也卡死了。

結果只用兩年,渭河一截河床被泥巴生生墊高四五米?!皯液印背闪苏媸隆娓哌^人頭,誰不心慌?更倒霉的是,地下水也被堵了路,幾塊原本水靈靈的地,變了咸堿和爛泥灘。陜西農民收成跟坐過山車一樣,一年好仨月,剩下就是看天吃飯。家里老人抱怨:“這壩修得,等于上頭哭,下頭笑?!?/p>
陜西人最有話說,有的直接寫信到北京:要不,把壩炸了算了。畢竟這一悶頭,“倒灌”受罪的不是別人,就是他們自己。從1963年起,這片地經歷了上百次水患,縣官和老百姓血汗錢扔進去,換來全家田地咸得種不出莊稼。這賬怎么算,誰也說不好聽。

其實改過不少次。水利部門急得團團轉,趕緊打洞開管,硬是給壩身做了“手術”,加了沖沙的通道。洞開了不少,可泥巴還是“賴在家”,走不了幾成。再咋折騰,也沒法讓黃河改掉帶泥沙的老毛病。
你要說三門峽俱功無過?那是下游人的話。到處旱澇平穩,能發電,能灌溉,有點老百姓說得喜慶:“我們可算熬出頭了?!笨梢亲屔嫌稳罕妬碓u理,人家才不買賬。這種矛盾,誰都心知肚明。最早就有專家提醒,別只顧一頭,沙子不弄出去就是后患。但中央拍了板,氣氛又那么激昂,誰還敢拍桌子提反調?

后來,也不是沒汲取教訓。2001年,干脆在下游再弄一座小浪底水庫,兩壩配合,總算讓泥沙有地騰挪??蓻]人敢拍胸口說,黃河水患就此徹底解決。至于未來,是不是還要修大壩?是不是該全盤考慮生態、上下游各自的活路?這些話題,誰能拍著胸脯保證百分百?
站在橋頭看黃河,水流還是那樣,時而湍急,時而溫柔。三門峽大壩像一道疤,也像一塊勛章。它給下游帶來安定,也許真的成為幾十年安瀾的奠基石。但對上游人來說,每年春化雨后田野上的白花堿,不知要流幾代人的淚水。這事,到底該算給功勞簿,還是賬本的另一頭?沒人能斷個死案。

今天再回頭看,其實那代人干這個事,也各有無奈。真想徹底解釋,還是老話一句:事在人為,天也難測。人有熱血,事有遺憾。三門峽大壩,這一道“試題”,也許該留給時間,慢慢讓后來人體會、評說。畢竟,這條河,養過一代代的希望,也埋過無數人間的辛酸。我們能做的,也就是努力不再讓悲劇重演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