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遷墳,見棺內都是水,還有魚,風水先生大驚:動此墳,有大患
186 2025-09-08
暮春的雨絲斜斜織著,如牛毛般細密,打濕了洛陽城西那條蜿蜒的青石板路。路面上的青苔被雨水浸潤得愈發翠綠,踩上去滑溜溜的,偶爾有行人格外小心地挪著步子,生怕摔上一跤。路兩旁的店鋪大多關著門,只有幾家早點鋪子冒著熱氣,昏黃的燈光透過窗紙,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暈。
張府外,那扇朱漆大門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斑駁的漆皮順著門沿往下剝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頭。門環上的銅綠層層疊疊,像是凝固了歲月的痕跡。幾個仆役正唉聲嘆氣地搬著箱籠,箱籠上的銅鎖都生了綠銹,鎖扣處還沾著些許泥垢。“這已是本月第三次典當物件了?!?穿青布衫的賬房先生搖頭晃腦,他的長衫袖口磨出了毛邊,手里那串算珠被摩挲得發亮,“前幾日還說要給小少爺辦場風風光光的滿月酒,如今倒好,連米缸都快見底了?!?他說著,從懷里掏出個干癟的煙荷包,抖了半天也沒抖出一點煙絲。
隔壁茶肆里,靠窗的位置坐著個穿粗布道袍的青年。他面前的茶碗里,茶葉已經沉到了碗底,茶水也涼透了。青年呷了口冷茶,眉頭微蹙,許是茶水的苦澀讓他有些不適。他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發出 “篤篤” 的輕響,目光卻越過雨幕,直直落在張府后墻那扇歪斜的窗欞上 —— 窗欞的木頭已經有些腐朽,幾處裂縫里還塞著干枯的雜草,更要命的是,它正對著后院的茅廁,窗臺上竟還擺著面黃銅鏡,鏡面被雨水沖刷得發亮,反射著灰蒙蒙的天光。
“這般擺設,不破財才怪?!?青年放下茶碗,茶沫在碗沿聚成個不規則的圈,像極了他此刻復雜的心情。他腰間掛著塊墨玉,玉上刻著個 “太” 字,字體遒勁有力,隨著他起身的動作輕輕撞擊著布帶,發出細碎的聲響。雨幕中,他的身影漸漸朝張府走去,道袍下擺掃過積水,激起一圈圈細碎的漣漪,很快又被新的雨水填滿。路過墻角時,他瞥見幾株被雨水打蔫的野花,伸手輕輕拂去花瓣上的水珠,動作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了它們。
此人便是令狐太乙。
三十有二的年紀,本該是在朝為官、大展宏圖的時候,他卻選擇了浪跡天涯。說起來,他原是長安太史局的靈臺郎,那可是個掌管天文歷法、觀測天象的要職。當年在太史局,他居于一隅,卻也算是小有名氣。他觀星的本事在局里無人能及,常常能從星象的細微變化中,預判出風雨陰晴,甚至是一些時令的異常。
可他性子耿直,像塊沒被打磨過的頑石。那年深秋,權臣李嵩為了給自己的侄子謀個爵位,想讓他篡改天象記錄,說什么夜觀天象,見紫微星旁有新星閃耀,此乃吉兆,正應在他侄子身上。令狐太乙當時正在觀星臺,聽到這話,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天上的星象,大聲反駁:“李大人,星象乃天地之眼,豈容篡改?紫微星旁哪有什么新星,分明是烏云遮眼罷了!”
李嵩被駁了面子,臉色鐵青,當場就拍了桌子:“令狐太乙,你可知抗命的下場?” 令狐太乙梗著脖子,毫不退讓:“下官只知敬畏天地,如實記錄,不知何為抗命!” 結果可想而知,他被罷了官,逐出了長安。離開那天,天剛蒙蒙亮,他背著簡單的行囊,站在長安城外,望著那高大的城墻,心里五味雜陳。
如今的他,浪跡各州,靠勘輿卜算度日。他左手食指第二節有道月牙形傷疤,那是當年在司天臺觀星時,被銅制渾儀的棱角劃破的。那晚他為了觀測一顆流星的軌跡,不小心撞到了渾儀,指尖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血流不止。他沒當回事,簡單包扎了一下就繼續觀星,結果傷口感染,疼了半個多月才好,也留下了這道永久的疤痕。每逢陰雨天,這傷疤還會隱隱作痛,像是在提醒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先生請留步?!?張府的老管家攔在門首,他佝僂著背,頭發花白,像一蓬干枯的茅草。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令狐太乙,眼神里滿是懷疑,“我家主人正煩著呢,怕是沒空見游方術士?!?老管家在張府待了幾十年,從張員外的父親那一輩就開始伺候,見多了形形色色的騙子,有裝神弄鬼的,有故弄玄虛的,對這些所謂的 “高人” 早已沒了信任。
令狐太乙從袖中摸出片龜甲,龜甲邊緣泛著溫潤的包漿,上面布滿了細密的紋路,一看便知是有些年頭的物件?!肮芗艺埧?,此甲三紋皆斷,正是‘屋漏損財’之象?!?他的聲音平靜卻有力,像是在陳述一個不爭的事實,“若信得過在下,半個時辰便能找出癥結?!?他說著,將龜甲輕輕放在掌心,龜甲的冰涼透過皮膚傳到心里,讓他更加鎮定。
老管家遲疑著讓了路,他心里也犯嘀咕,萬一這位真有本事呢?府里的情況越來越糟,死馬也當活馬醫了。穿過垂花門時,一股濃重的霉味撲面而來,嗆得令狐太乙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抬頭一看,門楣上的彩繪已經褪色,原本鮮艷的龍鳳圖案變得模糊不清,幾處木雕也被蟲蛀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疏松的木質。
正廳里,張員外正對著賬本唉聲嘆氣,他穿著件深藍色的綢緞袍子,可袍子上沾著不少灰塵,領口也有些歪斜,像是好些天沒好好打理了??匆娏詈疫M來,他便直皺眉,語氣里滿是不耐煩:“我已請過三個風水先生,不是說門沖煞就是說灶位錯,錢花了不少,家運反倒更差?!?他將手里的賬本重重拍在桌上,賬本的紙頁都被震得散了開來,幾張泛黃的紙飄落在地。
“他們可曾看過后院茅廁?” 令狐太乙反問,目光在廳內掃了一圈。正廳的梁柱上纏著幾圈紅綢,只是紅綢早已褪色發黃,上面還沾著些許蛛網。角落里的香爐里插著半截香,香灰落了一地,像是很久沒有人打理過。
張員外一怔,顯然沒料到他會問這個:“茅廁污穢之地,有何看頭?” 在他看來,風水講究的是廳堂、臥室這些正經地方,茅廁這種地方根本不值一提,連打掃都嫌麻煩,更別說研究什么風水了。
“天地之氣,遇凈則聚,遇穢則散?!?令狐太乙踏上回廊,木屐踩在青苔上發滑,他不得不放慢腳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宅經》有云:‘廁居青龍位,三年家必衰’。員外家的茅廁,不正對著東邊的財位么?” 他指著東邊的方向,那里本應是堆放金銀細軟的庫房,此刻卻門窗緊閉,門板上還掉了塊漆,看起來死氣沉沉。
繞過假山時,撞見個丫鬟端著臟水桶往茅廁去。那丫鬟約莫十五六歲,面黃肌瘦,身上的粗布衣裳打了好幾個補丁,針腳歪歪扭扭的。水桶晃悠著濺出污水,正好潑在墻角的石榴樹下。那樹本該枝繁葉茂,此刻卻葉片枯黃,連個花苞都無,樹干上還爬著幾只蚜蟲,正貪婪地啃食著僅存的幾片葉子。
“這樹是去年栽的,想求個多子多福?!?張員外跟著嘆氣,眼角的皺紋更深了,像是被刀刻過一樣,“誰知自打茅廁翻修后,它就沒精神過。起初還以為是缺水,澆了不少水,也不見好轉。后來又請了花匠來看,花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是樹生了怪病?!?/p>
令狐太乙蹲下身,指尖捻起一點土。土色發灰,還帶著股腥氣,他放在鼻尖聞了聞,眉頭皺得更緊了?!皫疂B進樹根,靈氣都被沖散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指著茅廁墻上新掛的銅鏡,“更不妥的是這個 —— 鏡面照穢,如同引鬼入門,錢財如何留得???” 那銅鏡邊緣有些破損,鏡面也不夠光滑,上面還有幾道劃痕,一看就是劣質品,擺在那里不僅不美觀,還透著一股邪氣。
老管家突然插話,他走到令狐太乙身邊,聲音壓得低低的,像是怕被別人聽見:“那鏡是前月從舊貨攤淘來的,攤主說能辟邪,才花了五個銅板…… 當時看它便宜,想著能省點錢,就買回來了。” 他說著,臉上露出懊悔的神情,不住地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早知道會這樣,說什么也不會買。
“凡鏡需擇地而掛?!?令狐太乙搖頭,語氣里帶著一絲惋惜,“掛在廳堂照門庭,能顯家宅氣象;掛在臥室招陰邪,易擾人清夢;掛在廁畔,便是把財神爺往外趕?!?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這銅鏡質地不佳,根本起不到辟邪的作用,反倒會招惹晦氣。就像人穿衣服,得合身得體才行,不合時宜的東西,留著只會惹麻煩?!?/p>
張員外額頭冒了汗,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帕也是舊的,邊角都磨破了,上面還有幾個污漬,“那…… 那該如何是好?還請先生指點。只要能讓家里好起來,我什么都愿意做?!?此刻的他,早已沒了剛才的不耐煩,只剩下滿滿的急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先把銅鏡取下,” 令狐太乙道,目光堅定,“再找塊青石鎮在廁門前,石上刻‘鎮水’二字。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要徹底改運,還需布個鏡陣?!?他說話條理清晰,讓人不由得信服。
他說著從行囊里取出個布包,布包是用粗麻布做的,上面打著幾個補丁,看起來有些陳舊。解開來看,里面是七面巴掌大的銅鏡,鏡背都刻著不同的符文,符文線條流暢,深淺不一,一看便知是精心雕刻而成。“此乃七星聚財鏡,需按北斗方位擺放。只是布陣之時,還需員外告知一件事 ——”
令狐太乙的目光落在正廳梁上,那里掛著串褪色的紅綢,紅綢上還沾著些許蛛網,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府上除了破財,是否還有人染了怪???”
張員外臉色驟變,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節都泛白了,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老管家在旁急道:“先生怎么知道?我家少夫人自打上月住進西廂房,就夜夜說夢話,還總喊頭疼,請來的大夫都束手無策!開了好幾副藥,吃了也不見好,人是一天比一天憔悴?!?他說著,眼圈都紅了,少夫人平日里待下人極好,有什么好東西都會分給大家,如今遭此磨難,他心里也不好受。
雨不知何時停了。陽光穿過云層,照在回廊的積水里,映出細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銀。遠處的屋檐上,雨水還在不停地滴落,發出 “滴答滴答” 的聲響。令狐太乙望著西廂房的方向,眉頭慢慢蹙起:“看來問題,比我想的更復雜?!?/p>
他邁步走向西廂房,木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像是不堪重負發出的呻吟。房內一股濃重的藥味,混雜著淡淡的霉味,讓人有些窒息??看暗膴y臺上擺著面菱花鏡,鏡面打磨得十分光滑,能清晰地映出人的模樣,正對著床榻。少夫人斜倚在床頭,面色蒼白得像張紙,嘴唇干裂,嘴角還帶著一絲苦澀的藥漬,眼神也有些渙散,看起來虛弱極了。
“這鏡是誰擺的?” 令狐太乙沉聲問,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嚴肅。
“是…… 是我從娘家帶來的嫁妝?!?少夫人聲音細若蚊蚋,她咳了兩聲,氣息微弱,胸口微微起伏,“母親說照著梳妝能旺夫…… 我也不知會這樣…… 這些日子,總夢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醒來頭就疼得厲害。”
“鏡對床,人難安?!?令狐太乙伸手將鏡子翻轉過去,鏡面朝下,“女子屬陰,鏡面屬金,陰金相犯,難怪夜夜夢魘。這菱花鏡雖精美,卻擺錯了地方,就像明珠暗投,不僅發揮不了作用,還會帶來禍患?!?/p>
張員外搓著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先生快救救內人!只要能化解,多少銀錢都肯出!就算是變賣祖產,我也愿意!” 他看著妻子虛弱的模樣,心里像被刀割一樣難受。
“錢不是問題?!?令狐太乙從行囊里拿出筆墨,筆桿是普通的竹制,上面有幾道淺淺的刻痕,想必是用了有些年頭了,筆尖卻很有韌性,“先取三張黃紙來,我畫三道鎮宅符。不過要根治,還得等七星鏡陣布好。布陣需選寅時,此刻先讓少夫人搬到東廂房暫住。東廂房陽氣足,能緩解她的癥狀?!?/p>
老管家飛跑著去取黃紙,他的腳步在空曠的院子里顯得格外急促,像一陣風似的刮過。令狐太乙提筆蘸墨,筆尖在黃紙上游走如飛,符文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滯澀,墨色均勻,透著一股靈氣。符紙晾干的功夫,他繞著宅子轉了一圈,在東南西北四個墻角各埋了枚銅錢。那銅錢邊緣有些磨損,卻是品相極好的開元通寶,上面的字跡還清晰可見。
“這是定宅四象錢?!?他拍掉手上的土,掌心沾了些泥污,“能暫時穩住氣場。等明日布陣時,再用鏡光引氣歸元。” 他解釋道,“東為青龍,西為白虎,南為朱雀,北為玄武,四象穩固,宅氣自安。就像人的四肢,各司其職,才能行動自如?!?/p>
暮色降臨時,張府總算有了點生氣。少夫人搬到東廂房后,竟沉沉睡了過去,呼吸也變得平穩了許多,臉上漸漸有了一絲血色。張員外擺了豐盛的宴席謝客,桌上有雞鴨魚肉,還有一壺上好的女兒紅,酒液清澈,散發著醇厚的香氣。令狐太乙卻只吃了碗素面,面條勁道,湯汁鮮美,他說自己修道之人,不宜沾染葷腥,否則會影響修行。
“明早寅時布陣,需準備七盞油燈,燈芯要用純棉的,這樣燃燒起來才穩定;還有一盆無根水,得是今早的露水收集而成,無根水干凈純粹,能匯聚天地靈氣?!?他放下筷子,碗里的面湯還冒著熱氣,氤氳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對了,把茅廁門前的青石再往南挪三尺,切記,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寸。差之毫厘,謬以千里?!?/p>
夜深人靜時,令狐太乙在客房打坐??头筷愒O簡單,只有一張硬板床,鋪著粗布床單,上面有幾個補??;一張舊木桌,桌腿有些松動,用一根木棍支撐著。窗外傳來幾聲貓叫,聲音凄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像是嬰兒的啼哭。他睜眼看向窗外 —— 那只黑貓正蹲在茅廁頂,綠幽幽的眼睛盯著西廂房的方向,像是在窺探什么,嘴角還微微咧著,露出尖利的牙齒。他從袖中摸出枚銅錢,屈指一彈,銅錢帶著破空之聲擦著貓耳飛過,“釘” 地一聲釘進墻縫里。黑貓驚叫著竄進了夜色,再也沒了蹤影,只留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天邊的北斗七星。七星的光暈有些暗淡,尤其是天璣星,幾乎隱沒在云層里,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翱磥磉@宅子里,藏著不止一處煞局?!?他喃喃自語,心里隱隱有種不安,總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他想起白天在庫房附近看到的景象,那里的墻角似乎有被人挖掘過的痕跡,土是新的,與周圍的舊土格格不入,顏色也淺了許多。當時沒太在意,現在想來,或許那也是個隱患。還有張員外提到的那三個風水先生,他們真的只是水平不濟,還是另有目的?會不會是受人指使,故意布下錯誤的風水局,讓張府的情況越來越糟?一連串的疑問在他腦海里盤旋,讓他一時沒了睡意。
他從行囊里拿出一本泛黃的古籍,是他當年從太史局帶出來的《堪輿秘要》。書頁已經有些脆了,邊角卷起,上面用蠅頭小楷寫滿了注解,是他多年來的心得。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翻到關于 “破財運” 的章節,仔細研讀起來。書上說,破財運有多種誘因,除了廁位不當、鏡面錯放,還有可能是祖墳出了問題,或是有人在宅中埋了穢物,甚至是宅子的朝向與主人的生辰八字相沖。他結合張府的情況,一一排查,越想越覺得事情不簡單。
不知不覺,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東方的天空漸漸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令狐太乙合上書,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布陣。他知道,這不僅是在幫張府化解破財之局,或許也是在與某種看不見的邪惡力量較量。他檢查了一下行囊里的七星鏡,鏡面光潔,符文清晰,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寅時將至,空氣里還彌漫著夜的清冷,帶著一絲潮濕的水汽。遠處傳來幾聲雞鳴,劃破了黎明前的寂靜。令狐太乙正準備取出七星鏡,卻發現布包里的鏡子少了一面。他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趕緊把布包倒過來,七面鏡子只倒出了六面。他翻遍行囊,里里外外翻了個底朝天,連夾層都沒放過,還是沒找到。
額頭滲出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衣襟上,帶來一絲冰涼。老管家在旁急得直搓手,嘴里不停念叨著 “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聲音里帶著哭腔。張員外更是面如土灰,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那面鏡子,正是陣眼所在的天樞鏡。是誰動了手腳?難道這張府的破財局,背后另有隱情?
令狐太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越是危急時刻,越要沉得住氣,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張員外面色惶急,雙手不停地顫抖,像是在篩糠;老管家手足無措,嘴唇翕動著說不出話,眼圈紅紅的;幾個仆役更是戰戰兢兢,低著頭不敢吭聲,肩膀微微聳動。
“誰最后見過我的布包?”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像一把利劍劃破了現場的沉寂,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一個小丫鬟怯生生地開口,她的聲音細弱得像蚊子叫,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碰到胸口:“后半夜…… 我見李廚子在客房外徘徊過,當時我起夜去茅廁,經過那里,看到他鬼鬼祟祟的,還往客房窗戶里張望,我以為他是起夜,就沒在意……” 她說著,身體微微發抖,顯然很害怕。
話音剛落,廚房方向傳來 “哐當” 一聲巨響,像是瓷器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黎明中格外刺耳。眾人心里一驚,連忙朝著廚房跑去,腳步雜亂而急促。趕到時,只見李廚子正對著滿地碎片發抖,碎片上還沾著些飯菜的殘渣。他身上的圍裙還沒解開,上面沾著油污,腳邊扔著個空酒壇,濃烈的酒氣彌漫在空氣中,嗆得人有些頭暈。
“是你偷了鏡子?” 張員外怒喝,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嘶啞,雙眼瞪得像銅鈴,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是氣得不輕。
李廚子 “噗通” 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磕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卻像是沒感覺到疼一樣。他涕淚橫流,臉上沾滿了淚水和鼻涕,頭發凌亂地貼在臉上:“是…… 是王屠戶逼我的!他說只要破壞了先生的陣法,張府垮了,他家肉鋪的生意就能好起來…… 我一時糊涂,就…… 就照做了…… 我對不起員外,對不起張府啊!” 他一邊說一邊磕頭,額頭很快就磕出了血印。
令狐太乙心頭一沉,事情果然沒那么簡單。王屠戶他有印象,之前在茶肆聽人提起過,為人尖酸刻薄,做生意缺斤少兩,沒想到竟會做出這種事。他扶起李廚子,語氣緩和了些:“鏡子現在何處?快說出來,還能有補救的余地。若是耽誤了時辰,后果不堪設想?!?/p>
“藏…… 藏在茅廁的磚石縫里?!?李廚子哆哆嗦嗦地說,手指指向茅廁的方向,聲音帶著哭腔,“我怕被人發現,就塞在最里面的縫里了,還用幾塊碎磚擋住了?!?/p>
眾人舉著油燈趕到茅廁,燈光在昏暗的環境里搖曳,照得每個人的臉都忽明忽暗,像是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茅廁里的穢氣比之前更重了些,讓人忍不住捂住鼻子。令狐太乙親自伸手去掏,指尖觸到冰涼的鏡面時,他忽然停住 —— 磚石縫里不止有鏡子,還有一小撮黑灰,黏糊糊的,像是混了什么東西。
“這是墳頭土?!?他捻起一點黑灰放在鼻尖輕嗅,眉頭緊鎖,一股腥臭味直沖鼻腔,“混著狗血和頭發灰,是陰損的破運法。看來王屠戶背后,還有懂行的人指點。這種法子極其陰毒,不僅能破人財運,還會損害家人健康,甚至影響子嗣。” 他說著,眼神變得凌厲起來,這種做法已經超出了普通的競爭,是在害人。
張員外氣得渾身發抖,他一腳踹在旁邊的柱子上,柱子上的漆皮又掉落了幾塊,露出里面的木頭,“這王屠戶,上個月還來求我賒賬買肉,我看他可憐,還多給了他兩斤,他竟如此狼心狗肺!真是瞎了我的眼!”
“先布陣要緊。” 令狐太乙將天樞鏡擦干凈,用衣角仔細擦拭著鏡面,鏡面重新變得光亮,“把油燈擺成北斗形狀,無根水放在中央。動作快,寅時快過了,錯過了時辰,效果就會大打折扣?!?/p>
寅時的梆子聲剛響過第一下,七星鏡陣已布在院中。七盞油燈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火苗在微風中輕輕跳動,像一個個跳動的精靈。令狐太乙腳踏罡步,步伐沉穩,每一步都踩在特定的位置上,口中念念有詞,咒語晦澀難懂,卻帶著一種神秘的力量,在空氣中回蕩。
突然,七盞油燈的火苗同時拔高,跳躍著發出 “噼啪” 的聲響,光芒也變得更加明亮,照亮了院子的每個角落。鏡面反射著燈光,在墻上投出七個光斑,漸漸連成斗形,與天上的北斗七星遙相呼應,形成一種奇妙的共鳴。
“鏡屬金,燈屬火,水火既濟,方能招財?!?他解釋道,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地上,“北斗主生財,天樞為陣眼,正對庫房方位,可引財氣入宅。這就像水渠引水,只要渠道通暢,水源自然會源源不斷地流過來?!?/p>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陰風刮過,吹得人毛骨悚然,像是有無數雙冰冷的手在撫摸著皮膚。油燈火苗劇烈搖晃,差點熄滅,光芒忽明忽暗。西廂房的方向傳來女子的尖叫,凄厲無比,正是少夫人的聲音,讓人聽了心頭發緊。
令狐太乙臉色一變:“不好!有人在破陣!” 他從懷中掏出枚桃木符,符紙微微發燙,上面的符文似乎在閃爍著微光,“員外速去護住少夫人,老管家跟我來!”
兩人快步沖到后院墻根,腳下的石子發出 “咯吱” 的聲響。只見一個黑影正往墻外爬,動作笨拙卻迅速,像是急于逃脫。那人手里還舉著面銅鏡,鏡面對著院中陣眼,鏡面反射著月光,散發出一股詭異的寒氣,與陣眼的光芒相互沖擊。令狐太乙甩出桃木符,符紙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帶著破空之聲,正打在黑影手腕上。銅鏡 “哐當” 一聲落地,黑影慘叫著跌出墻外,發出一聲悶響,想必是摔得不輕。
“追!” 老管家喊著就要翻墻,他雖然年邁,此刻卻急紅了眼,像一頭憤怒的老黃牛。
“不必?!?令狐太乙撿起地上的銅鏡,鏡背刻著個 “煞” 字,字體扭曲,透著一股邪氣,讓人看了很不舒服,“此人中了我的符,三日之內必生惡瘡,疼痛難忍,自會來找我們。到時候,就能問出幕后指使了。” 這桃木符是他用朱砂混合自己的精血繪制而成,威力非同一般,專門克制這種邪術。
回到院中時,七星鏡陣已穩定下來。光斑在庫房門上凝成個金圈,隱隱有流光轉動,像是有源源不斷的財氣在匯聚,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一股金錢的氣息。令狐太乙長舒一口氣:“成了。此陣可保三年財運,只是還需記住三件事。”
他領著眾人來到茅廁,這里的穢氣似乎消散了不少,聞起來沒那么刺鼻了:“第一,廁門永遠不可正對門窗,我已讓人用屏風擋住,屏風上的山水圖案能起到阻隔穢氣的作用;第二,不可在廁中掛鏡,穢氣映鏡,會沖撞財星,以后就算要掛東西,也只能掛些艾草之類的辟邪之物;第三,每月初一需用艾草熏廁,去穢氣方能聚財,艾草的香氣能凈化空氣,驅散晦氣?!?他指著剛立起來的屏風,屏風上繡著山水圖案,雖然簡單,卻也雅致,能起到阻隔作用。
張員外一一記下,他拿出紙筆,把令狐太乙說的話都寫在紙上,字跡潦草卻認真,生怕忘了一個字。又問:“那王屠戶和背后之人…… 我們就這么算了?” 他心里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放心?!?令狐太乙指了指天邊,晨曦已染紅東方,一輪紅日正緩緩升起,光芒萬丈,驅散了最后的黑暗,“邪不壓正,他們自會有報應。天道輪回,善惡終有報,只是時間早晚而已?!?/p>
三日后,洛陽城傳來消息:王屠戶突然渾身長瘡,潰爛流膿,疼得死去活來,在床上翻來覆去,哀嚎不止,臥床不起。他實在熬不住,就讓家人去官府自首了,招認是請了個游方道士出的主意,那道士自稱懂得奇門遁甲,能幫他搞垮張府,他給了道士五十兩銀子??赡堑朗渴樟隋X,在張府附近鬼鬼祟祟地待了幾天,在王屠戶按他說的做了之后,就卷著錢財跑路了,不知去向,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張府的生意漸漸有了起色。之前典當出去的物件,張員外慢慢贖了回來,庫房又重新堆滿了貨物,伙計們也恢復了往日的干勁,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少夫人的病也日漸好轉,臉色紅潤了許多,再也沒做過噩夢,每天都能安穩入睡,還能陪著小少爺玩耍了。
小少爺的滿月酒辦得十分熱鬧,請了不少親朋好友,院子里擺滿了桌椅,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席間,張員外特意請令狐太乙上座,還非要贈他百兩黃金,用一個精致的木盒裝著,黃金的光芒透過木盒的縫隙滲出來,耀眼奪目。
“黃金就不必了?!?令狐太乙指著院中那棵重新抽出新芽的石榴樹,樹葉翠綠,還結了幾個小小的花苞,像一顆顆綠色的寶石,“把這樹養好,便是最好的謝禮。草木興旺,家宅才能真正安寧。這比什么金銀都珍貴。”
離府時,老管家塞給他個布包,布包沉甸甸的。打開一看,是七枚磨得光滑的銅錢,錢孔里都穿著紅線,打成了吉祥的結,寓意著五谷豐登、財源廣進?!斑@是員外的一點心意,說是讓先生日后布陣時用得上?!?老管家眼里滿是感激,聲音有些哽咽,“先生的大恩大德,我們張府永世不忘。以后先生若是路過洛陽,一定要來府里坐坐?!?/p>
令狐太乙笑了笑,將銅錢收進行囊。他抬頭望向天空,北斗七星在白日里雖不可見,但他仿佛能看到那流轉的星光,感受到天地間的浩然正氣。世人總求招財之術,卻不知真正的財運,從來都藏在敬畏天地、善待萬物的心思里。就像耕種土地,只有用心澆灌、施肥,才能有好的收成。
官道上的塵土飛揚,被來往的車馬揚起,又緩緩落下,像是給大地蓋上了一層薄紗。令狐太乙的身影漸漸遠去,道袍下擺掃過路面,驚起幾只覓食的麻雀,麻雀撲棱著翅膀,飛向遠方,在空中留下幾道優美的弧線。遠處的村莊升起裊裊炊煙,在晨光中勾勒出朦朧的輪廓,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畫。他知道,新的故事,正在某個屋檐下等待著他,而他也將繼續用自己的所學,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去守護那份天地間的平衡與正義。
他想起離開長安時,師父對他說的話:“勘輿卜算,不僅是為了趨吉避兇,更是為了明悟天地之道。心中有善,方能感知天地正氣。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要堅守本心,不要被外物所迷惑?!?這些年,他一直記著師父的教誨,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不曾動搖過心中的信念。
走著走著,他看到路邊有個農夫在哭泣,蹲在田埂上,肩膀一抽一抽的。田地里的莊稼不知為何都枯萎了,葉子發黃卷曲,像是被火燒過一樣。令狐太乙停下腳步,朝著農夫走去,他知道,自己又有新的事情要做了。這世間的苦難或許很多,但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就不會停下腳步。他要像一顆種子,無論落到哪里,都能生根發芽,為這片土地帶來生機與希望。
他走到農夫身邊,輕聲問道:“老鄉,這莊稼是怎么了?” 農夫抬起頭,滿臉淚痕,哽咽著說:“不知道啊,前幾天還好好的,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今年的收成就指望這些莊稼了,這可讓我怎么活啊……” 令狐太乙蹲下身,仔細查看莊稼的根部,又摸了摸土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似乎已經找到了癥結所在。
令狐太乙的洛陽之行,不僅化解了張府的破財局,更揭示了風水玄學的真諦。衛生間的擺放禁忌,實則是古人對居住環境的智慧總結,蘊含著對污穢之氣的規避與對潔凈環境的追求,體現了古人 “天人合一” 的居住理念;鏡陣招財之術,蘊含著陰陽調和的哲學思考,體現了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理念,告訴人們要順應自然規律,才能獲得自然的饋贈。
真正的富足,從不是靠術法強求,而是順應天地規律,心懷敬畏與善念。就像那棵重獲生機的石榴樹,唯有根基穩固,方能枝繁葉茂,歲歲平安。而令狐太乙的故事,也告訴我們,無論身處何種境遇,堅守本心,心懷善意,總能在人生的道路上找到屬于自己的方向,也能為他人帶來希望與光明。這不僅是一種處世之道,更是一種對生命的尊重與對天地的感恩,值得我們每個人去深思與踐行。在紛繁復雜的世界里,保持一份純真與善良,堅守一份信念與操守,才能在人生的旅途中行穩致遠,收獲真正的幸福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