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讓我坐上被詛咒的404號工位,本以為是陷阱,卻藏著公司最大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在林嶼安的腦海里敲響。
并非來自古老的教堂,而是他電腦右下角數字的精準跳動。23:59 變為00:00,像一把冰冷的閘刀,斬斷了今天與明天,也仿佛預示著他職業生涯的終結。
辦公區空無一人,慘白的燈管將每個工位的影子拉得細長,像一個個沉默的吊死鬼。只有林嶼安面前的屏幕亮著,代碼組成的瀑布傾瀉而下,映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
“嶼安,還在?。俊?/p>
一個聲音幽幽地從背后傳來,林嶼安渾身一僵,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他猛地回頭,看到保潔阿姨推著清潔車,正用一種混合著同情與不解的眼神看著他。
“王阿姨,嚇我一跳?!绷謳Z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心臟還在狂跳。
“小伙子,別太拼了。你看你,臉白的跟紙一樣?!蓖醢⒁桃贿呁系?,一邊絮絮叨叨,“這層樓就你一個,怪瘆人的。早點回去吧?!?/p>
林嶼安點點頭,目送王阿姨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視線重新落回屏幕。不是他想拼,而是他不得不拼。
三天前,部門總監張建功把他叫進了辦公室,一番“公司戰略調整”、“業務架構優化”的官話后,圖窮匕見——一份長長的“待優化”名單,林嶼安的名字赫然在列。
【說白了,就是裁員。】
林嶼安在這家名為“麒麟科技”的公司待了五年,從一個愣頭青干到項目組的技術骨干,自認兢兢業業,沒想到最后還是成了被優化的“成本”。他不甘心,卻也無力?;ヂ摼W行業的寒冬,沒人能幸免。
就在他準備接受N+1的賠償,開始海投簡歷的時候,人力資源的陳霜,一個永遠面無表情、說話像AI合成的女人,找到了他。
她遞過來一份協議,提出了一個詭異的“特殊考核計劃”。
“林嶼安先生,鑒于你過往的績效表現,公司愿意給你一個機會?!标愃屏送票橇荷系慕鸾z眼鏡,鏡片后的眼神沒有絲毫溫度,“404號工位,空置了三個月。你搬過去,為期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如果你能獨立完成‘深淵’項目的核心模塊,并修復其中三個以上的歷史遺留BUG,公司將撤銷對你的優化決定,并給予晉升。”
林嶼安當時就愣住了。
“深淵”項目是公司的老大難,一個無人敢接的爛攤子,代碼山積,邏輯混亂,歷史BUG多如牛毛。獨立完成核心模塊?一個月?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更讓他心底發毛的,是“404號工位”。
關于這個工位,公司里流傳著一個都市傳說。據說,這個位置風水不好,自帶“勸退”氣場。坐在那里的人,不出三個月,要么主動離職,要么績效墊底被開除,最邪門的一個,是上一任使用者蘇青,一個活潑開朗的女程序員,一個月前毫無征兆地提交了辭呈,從此人間蒸發,所有同事的聯系方式都被她拉黑了。
有人說,404號工位連接著公司的“數據地獄”,坐久了會被負能量吞噬。也有人說,深夜加班時,能看到蘇青的鬼魂還坐在那里敲代碼,屏幕上閃爍著綠色的幽光。
【用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和一個被詛咒的工位來考驗我?這不就是變相逼我主動辭職,好省下N+1嗎?】
林嶼安心里冷笑,但當他看到協議上白紙黑字的“晉升”和“薪資上浮30%”時,他的心動搖了。房貸、車貸、父母的醫藥費,像三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他輸不起,所以他必須賭。
“我接受?!彼犚娮约旱穆曇舾蓾仨懫稹?/p>
于是,他成了404號工位的新主人。
此刻,他就在這個傳說中的“詛咒之地”。工位很干凈,但空蕩蕩的,除了公司標配的電腦和椅子,什么都沒有,仿佛前主人們走得匆忙,連一絲個人痕跡都未曾留下。
林嶼安深吸一口氣,空氣里似乎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類似電子元件燒焦的微弱氣味。他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專注在代碼上。
就在這時,電腦的右下角,一個灰色的企業通訊軟件頭像突然閃動起來。
林嶼安皺了皺眉,這個點頭像他從未見過,資料是空的,名字只有一個——“Observer”。
【觀察者?誰這么無聊?】
他點開對話框,一行字靜靜地躺在那里。
“歡迎來到404號工位。游戲,現在開始?!?/p>
林嶼安的心猛地一沉。他迅速在公司通訊錄里搜索“Observer”,結果是查無此人。他想回復一句“你是誰”,但手指懸在鍵盤上,卻遲遲沒有落下。一股寒意從腳底板順著脊椎一路攀升到天靈蓋。
他環顧四周,空曠的辦公區死一般寂靜,只有中央空調的出風口在嗡嗡作響。
【是惡作劇嗎?某個知道內情的同事在看我笑話?】
他關掉對話框,試圖不去理會。但那句“游戲,現在開始”卻像魔咒一樣在他腦中盤旋。他強迫自己繼續看代碼,可屏幕上的字符仿佛都變成了扭曲的鬼臉,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突然,頭頂的燈管“滋啦”一聲,閃爍了一下。
整個辦公區的光線瞬間暗淡了一秒,又恢復了正常。
林嶼安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那根燈管。是巧合嗎?線路老化?
他正想著,電腦屏幕毫無征兆地黑了下去。
不是斷電,因為主機還亮著燈。是純粹的、徹底的黑屏,像一塊吞噬光明的黑布。
林嶼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識地去晃動鼠標,敲擊鍵盤,但屏幕毫無反應。
就在他準備強制重啟的時候,屏幕中央,緩緩亮起了一行慘綠色的文字,像是老式DOS系統的風格:
**“你真的看懂‘深淵’了嗎?”**
那行字不大,但在漆黑的屏幕上卻顯得格外刺眼。林嶼安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這絕對不是電腦故障,這是人為的!有人遠程控制了他的電腦!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厲聲喝道:“誰?!誰在那兒?!”
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里回蕩,顯得有些神經質。沒有任何回應。
他沖到辦公區的入口,玻璃門緊鎖,門禁系統顯示正常。他又跑向安全出口,厚重的防火門紋絲不動。他被困在了這里。
不,不可能。他掏出手機,想打電話給保安,卻發現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無信號”。
【怎么可能?市中心的甲級寫字樓,怎么會沒有信號?】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住了他的心臟,越收越緊。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工位,那行綠字依然在屏幕上發光,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林嶼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是一個程序員,一個信奉邏輯和代碼的唯物主義者。鬼神之說,他從不相信。
【這一定是個陷阱。一個技術高超的黑客設下的陷阱?!?/p>
他深呼吸,坐回椅子上,雙手重新放回鍵盤。他沒有試圖去重啟電腦,因為他知道,對方既然能黑進來,重啟也無濟于事。他決定和對方“聊聊”。
他嘗試著在鍵盤上輸入文字,神奇的是,他輸入的內容也以同樣的綠色字體出現在那行字的下方。
“你是誰?你想干什么?”
屏幕上的綠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蘇青為什么會離開?”
林嶼安瞳孔驟縮。蘇青,404號工位的前主人,那個傳說中人間蒸發的女孩。對方竟然提到了她!
【這個“Observer”,和蘇青的離職有關!他不是在惡作劇,他是有目的的!】
“我怎么知道?”林嶼安謹慎地回復。
“提示:她的代碼里有答案。你現在使用的,就是她的電腦?!?/p>
林嶼安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開始思考。蘇青也是“深淵”項目的開發者之一,她的代碼他看過,寫得很好,注釋清晰,邏輯嚴謹。一個這么有潛力的程序員,為什么會突然放棄一切離開?
【代碼里的答案……】
他努力回憶著蘇青提交的那些代碼。突然,一個細節在他腦海中閃過。在“深淵”項目的一個加密模塊里,蘇青留下了一段非常奇怪的注釋。那段注釋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而是一串毫無規律的十六進制代碼。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是她隨手打的亂碼,或者是某種調試信息,誰也沒有在意。
【難道……那不是亂碼?】
他立刻在腦中飛速地進行進制轉換。作為一個對編碼極度敏感的程序員,他很快就發現了規律。這是一種變種的ASCII碼!
他將那串十六進制代碼在腦海中翻譯過來,得到了一句話:
**“They are watching. The abyss is not a project, its an eye.”**
【他們在看著。深淵不是一個項目,它是一只眼睛。】
林嶼安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充滿了詭異的暗示。什么叫“深淵是一只眼睛”?誰是“他們”?
屏幕上的綠字再次變化:
“看來你找到了。那么,第二個問題:‘眼睛’在看什么?”
林嶼安的大腦飛速運轉。如果“深淵”項目是一只眼睛,那它一定是在監控著什么。這個項目連接著公司所有產品的底層數據,擁有極高的權限。如果它被用作監控工具……
【它在監控公司的員工!】
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栗。一家科技公司,竟然在用自己的核心項目監控自己的員工?這是非法的,更是瘋狂的!
“它在監控我們?!绷謳Z安敲下這行字,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單詞:
“Correct.”
緊接著,電腦屏幕恢復了正常,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Windows的桌面背景依舊是公司默認的藍天白云。右下角的時間顯示為00:30。
林嶼安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看了一眼手機,信號恢復了。頭頂的燈管也安安穩穩地亮著。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點,但他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徹底改變了。
他不是在和一個虛無縹緲的詛咒戰斗,他掉進了一個巨大的、由高智商罪犯精心設計的陷阱里。而這個陷阱的核心,就藏在這家看似光鮮亮麗的公司深處。
“Observer”是誰?他的目的是什么?蘇青的離開,真的是自愿的嗎?
無數個問題像毒蛇一樣鉆進他的腦子。他知道,從他坐上這個404號工位開始,他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必須搞清楚真相。為了自保,也為了……活下去。

第二天,林嶼安頂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來到公司。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同事們打著招呼,但眼角的余光卻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每一個人。
昨天晚上的經歷太過詭異,他不敢對任何人提起。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那個“Observer”。
他坐到404號工位上,打開電腦,開始梳理“深淵”項目的代碼。這一次,他看的不是功能和邏輯,而是蛛絲馬跡。
他發現,“深淵”項目的代碼里,隱藏著大量的后門和監控接口。這些接口被偽裝成正常的調試工具,但只要擁有特定的密鑰,就能繞過所有安全協議,訪問公司服務器上的任何數據,包括員工的聊天記錄、郵件往來,甚至可以遠程開啟員工電腦的攝像頭和麥克風。
這是一個天羅地網般的監控系統。
【太可怕了。這已經不是商業行為了,這是犯罪?!?/p>
林嶼安越看越心驚。是誰有這么大的權力,在公司內部建立起這樣一套系統?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他沉思時,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后。
“在看‘深淵’?”
聲音清冷,帶著一絲金屬般的質感。林嶼安回頭,看到了白硯。
白硯是公司里的一個傳奇人物,技術大神,也是最孤僻的怪人。他總是穿著一身黑色的連帽衫,帽子壓得很低,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不參與任何項目,職位是“首席架構師”,卻像個幽靈一樣在公司里游蕩,據說直接向CEO匯報。
“白工?!绷謳Z安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切換了屏幕窗口。
白硯的目光似乎在404號工位上停留了一瞬,淡淡地說道:“這個位置,不吉利?!?/p>
“哦?白工也信這個?”林嶼安試探著問。
“我不信鬼神,但我信數據?!卑壮幍恼Z氣毫無波瀾,“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平均在職時間是2.7個月。離職率100%。這是一個客觀的數據。”
他說完,也不等林嶼安回答,就轉身飄走了,像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林嶼安看著他的背影,瞇起了眼睛。
【白硯……他知道些什么?他的話是在提醒我,還是在警告我?】
接下來的幾天,林嶼安的生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與緊張交織的狀態。白天,他像一個正常的程序員一樣,修復BUG,編寫代碼,應付總監張建功時不時地“關心問候”。但到了晚上,當辦公區空無一人時,那個“Observer”就會準時出現。
他不再用駭人的方式,而是像一個導師一樣,通過提問和引導,讓林嶼安自己去發掘“深淵”項目背后更深的秘密。
“第三個問題:監控數據流向了哪里?”
“第四個問題:密鑰掌握在誰手里?”
“第五個問題:‘麒麟’,究竟是什么?”
在“Observer”的引導下,林嶼安像一個偵探,抽絲剝繭,一點點逼近真相。他發現,所有被監控的數據,并沒有存儲在公司的服務器上,而是通過一個加密通道,被實時傳輸到了一個境外的IP地址。而那個最高權限的密鑰,并不在CEO或者CTO手里,而是被拆分成了三段,分別由三個人保管。
這三個人,分別是總監張建功,HR陳霜,以及……技術大神白硯。
這個發現讓林嶼安心臟驟停。
【他們三個人,竟然是一伙的!張建功的虛偽,陳霜的冷漠,白硯的神秘,原來都是偽裝!】
他們共同構建并維護著這個龐大的監控帝國。那個“Observer”又是誰?是他們中的一個,在玩貓鼠游戲?還是一個局外人,想要揭露這一切?
林嶼安感覺自己走在一條細細的鋼絲上,下面是萬丈深淵。他不能暴露自己已經知道了一切,否則下場可能比蘇青更慘。
他決定設一個局,一個能炸出“Observer”真實身份的局。
他利用自己對“深淵”項目的熟悉,悄悄地在代碼里埋下了一個“邏輯炸彈”。這個炸彈平時不會有任何反應,但只要有人試圖使用最高權限的密鑰,同時訪問三個特定的敏感數據庫——員工薪資、高管郵件和項目源代碼——炸彈就會被觸發。
觸發的效果很簡單:它不會摧毀任何數據,但會向林嶼安自己的私人郵箱,發送一條包含了操作者IP地址和設備信息的警報郵件。
【這是我唯一的活路。我必須知道誰是我的敵人,誰……可能是我的盟友。】
做完這一切后,他在和“Observer”的對話框里,故意留下了一條充滿誘惑的假信息。
“我發現了蘇青留下的一份加密日記,里面似乎提到了密鑰的物理存放地點。但我解不開密碼。”
這是一句謊言。蘇青沒有留下任何日記。但他賭,“Observer”一定會對這個信息感興趣。如果他是敵人,他會想辦法拿到這個“日記”;如果他是……別的什么,他也會有所行動。
果然,當天晚上,“Observer”的回復簡潔而迅速:
“把加密文件發給我?!?/p>
“我不敢。我怕這是陷阱。除非……你告訴我你是誰。”林嶼安回復道。
這一次,對方沉默了很久。
就在林嶼安以為計劃要失敗的時候,對話框里彈出了一句話:
“明天中午12點,公司頂樓天臺,一個人來。你會知道答案?!?/p>
林嶼安的心跳瞬間加速。
圖窮匕見了。
第二天中午,林嶼安獨自一人乘電梯上了頂樓。天臺的風很大,吹得他衣角獵獵作響。他站在天臺邊緣,俯瞰著腳下如同火柴盒般的城市,心里一片冰冷。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一個解釋?還是一個冰冷的推手,讓他從這里“意外”墜落?
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林嶼安緩緩轉身,看到了那個他猜想了無數次,卻又最不希望是的人。
白硯。
他依舊穿著那身黑色的連帽衫,但這一次,他摘下了帽子。陽光下,他的臉顯得異常蒼白,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
“是你?!绷?//..com安的聲音有些沙啞。
“是我?!卑壮幤届o地承認了。
“為什么?”林嶼安問道,“你是這個監控系統的掌控者之一,為什么又要引導我去發現它?你在玩什么游戲?”
白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我們建立這樣一個系統,是為了什么?控制員工?滿足偷窺欲?”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卑壮帗u了搖頭,“林嶼安,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比蘇青聰明。她也發現了系統的秘密,但她的選擇是恐懼和逃離。而你,選擇了探究和反擊。這就是你們最大的不同。”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硯走到天臺邊,和林嶼安并肩而立。
“‘麒麟科技’,只是一個殼。一個用來篩選人才的殼?!卑壮幍穆曇舯伙L吹得有些飄忽,“你以為我們是一家互聯網公司?不,我們是一家‘信息安全與戰略風險顧問’公司?!?/p>
林嶼安愣住了。
“我們真正的客戶,是那些被商業間諜、黑客攻擊、內部泄密搞得焦頭爛額的巨頭企業。我們的工作,就是找出他們內部的‘鬼’,堵上他們的漏洞,為他們建立無法被攻破的‘深淵’。”白硯解釋道,“而我們自己的‘深淵’項目,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監控員工?!?/p>
“那是什么?”
**“那是一場持續不斷的、最高級別的招聘考試?!?*
白硯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林嶼安耳邊炸響。
“招聘……考試?”他難以置信地重復道。
“沒錯?!卑壮幍淖旖枪雌鹨荒ㄎ⒉豢刹榈幕《?,“我們的工作性質,要求我們的成員不僅要有頂尖的技術,更要有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質、洞察力和在極端壓力下解決問題的能力。常規的面試和筆試,根本篩選不出這樣的人。”
“所以,你們設立了404號工位,這個‘詛咒’……”
“是我們精心設計的考場?!卑壮幗舆^了話頭,“‘深淵’項目那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是壓力測試。關于工位的都市傳說,是心理暗示。而我通過‘Observer’的身份對你進行的引導和騷擾,是能力評估?!?/p>
“我們在尋找的,不是一個按部就班的程序員。我們在尋找一個能在迷霧中找到方向,能在恐懼中保持邏輯,能看穿表象、直抵核心的……‘玩家’?!?/p>
林嶼安的大腦一片空白。他過去一個月所經歷的所有恐懼、懷疑、掙扎,竟然只是一場被精心安排的面試?
“蘇青呢?”他問道,“她怎么樣了?”
“她失敗了?!卑壮幍恼Z氣有些惋惜,“她發現了監控系統,但她的第一反應是驚慌,認定公司在做非法勾當,然后不顧一切地想要逃離。她沒能理解這個‘游戲’的本質。所以,我們只能讓她‘消失’——給她一筆豐厚的封口費,讓她簽下保密協議,然后離開這個行業。對她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p>
“那張建功和陳霜……”
“他們都是考官。張建功負責扮演一個給你施壓的、愚蠢的領導。陳霜負責扮演一個冷漠無情、只按規則辦事的HR。我們每個人,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p>
林嶼安沉默了。他想起自己埋下的“邏輯炸彈”。
“昨天晚上,我設了個陷阱?!彼従徴f道,“我以為能抓住你,或者你們中的某個人?!?/p>
白硯笑了,那是林嶼安第一次看到他笑:“我們知道。你的那個‘邏輯炸彈’寫得很漂亮。事實上,觸發它的不是我,也不是張建功或陳霜。我們故意用一個海外的傀儡服務器,模擬了一次最高權限的訪問?!?/p>
“為什么?”
“為了測試你的反應??纯茨阍凇プ 覀冎?,會選擇報警,還是選擇像今天這樣,單刀赴會。”白硯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你的選擇,證明你不僅有技術,還有膽識?!?/p>
他頓了頓,鄭重地看著林嶼安。
“林嶼安,恭喜你。你通過了這場長達一個月的、史上最艱難的面試?!?/p>
**“現在,我代表‘麒麟’的里世界,正式向你發出邀請。你愿意……加入我們嗎?”**
風在耳邊呼嘯,腳下是萬丈紅塵。林嶼安看著白硯伸出的手,感覺自己的人生,在這一刻被劈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半。一半是過去那個為生計奔波、在格子間里敲著枯燥代碼的普通職員;另一半,是通往一個充滿未知、挑戰和驚天秘密的全新世界。
所謂的職場困境,原來是一個入口。所謂的都市傳說,原來是一張考卷。所謂的陷阱,原來是一扇門。
他想起了自己這一個月來的日日夜夜,那種在極限壓力下,大腦高速運轉、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痛苦,但……刺激。
他笑了。那是一種如釋重負,又充滿了期待的笑容。
他握住了白硯的手。
“我愿意?!?/p>

三個月后。
林嶼安坐在一個裝修極簡、充滿未來感的辦公室里。這里不再是“麒麟科技”那個人聲鼎沸的開放式辦公區,而是位于城市另一端,一座毫不起眼的寫字樓的地下三層。這里,才是“麒麟”真正的核心。
他不再是404號工位的“倒霉蛋”,他的新代號是“舵手”。在這里,每個人都只有代號。白硯的代號是“棋手”,陳霜是“鐘擺”,張建功則是“盾牌”。
他們此刻正圍坐在一張巨大的全息投影桌前,桌面上懸浮著一家跨國集團復雜的股權結構圖和資金流向圖。
“目標‘盤古集團’,涉嫌通過海外子公司進行財務造假和內幕交易?!卑壮?,或者說“棋手”,指著投影圖的核心節點,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客戶委托我們,在他們下周發布財報前,找到確鑿的證據?!?/p>
“他們的防火墻是軍用級別的,常規滲透手段全部失效?!币粋€代號為“蜂鳥”的女同事說道,她是團隊里的網絡攻擊專家。
“財務總監的電腦我們無法物理接觸,他身邊有24小時的安保?!贝枴岸芘啤钡膹埥üΤ谅曊f,他負責外勤和安保工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嶼安身上。
作為團隊的新核心,“舵手”林嶼安負責制定整個行動的策略和方向。
林嶼安的目光在全息圖上掃視,大腦飛速運轉。他不再是那個只懂得寫代碼的程序員,過去三個月的魔鬼式訓練,讓他學會了金融、心理學、情報分析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技能。
【強攻行不通,物理接觸不可能。那就只能……攻心?!?/p>
“我需要盤古集團財務總監‘羅毅’的所有個人資料?!绷謳Z安開口了,聲音沉穩而有力,“他的家庭、愛好、習慣、弱點……所有的一切?!?/p>
代號“鐘擺”的陳霜,手指在面前的透明鍵盤上敲擊了幾下,一份詳盡的資料立刻投射到林嶼安面前。
“羅毅,48歲,已婚,有一女。愛茶,尤其是武夷山的大紅袍。性格謹慎多疑,極度自負。最大的弱點……是他的女兒,羅琳,22歲,常青藤大學在讀,主修藝術史?!?/p>
林嶼安看著資料上羅琳的照片,一個陽光開朗的女孩。他腦中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成形。
“我們不攻擊羅毅本人?!绷謳Z安說道,“我們攻擊他的認知?!?/p>
他開始詳細闡述自己的計劃。他們要制造一個“局”,一個讓羅毅自己把證據交出來的局。
計劃的第一步,是讓“蜂鳥”利用一個羅琳經常訪問的藝術品交易網站的漏洞,悄無聲息地在她電腦里植入一個“信使”。這個“信使”不會竊取任何信息,只會在特定的時間,向羅毅的家庭網絡里,發送一個加密的、無法追蹤來源的數據包。
第二步,由林嶼安親自編寫一個程序,這個程序會偽裝成羅毅女兒的“藝術史研究資料”,通過那個數據包發送給羅毅。羅毅生性多疑,但對女兒的東西絕不會設防。當他打開這份“資料”時,程序會自動運行,但它不會攻擊電腦,而是會利用羅毅電腦的計算資源,進行極其復雜的、毫無意義的哈希計算。
“這會導致他的電腦運行速度變慢,并且在網絡安全軟件的日志里,留下無法解釋的CPU高占用率和異常數據交換記錄。”林嶼安解釋道。
“這有什么用?”“蜂鳥”不解地問。
“這是在羅毅心里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绷謳Z安的眼睛里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一個謹慎多疑的人,發現自己最安全的電腦出現異常,他會怎么做?”
“他會進行自查?!卑壮幜⒖堂靼琢肆謳Z安的意圖。
“沒錯。他會翻遍所有的日志和記錄,試圖找出問題所在。而在他反復排查的過程中,他一定會看到我們留下的、那些指向他自己進行財務造假的操作記錄。平時他可能不會在意,但在這種高度緊張和自我懷疑的狀態下,這些記錄會變得異常刺眼?!?/p>
“然后呢?”
“然后是第三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绷謳Z安看向“盾牌”張建功,“我們需要你的人,在羅毅經常光顧的茶館里,不經意地進行一次‘偶遇’,談論最近某家公司因為財務丑聞高管被捕的新聞。不需要刻意,只需要讓‘羅毅’這個名字,和‘坐牢’這兩個字,出現在同一個空間里?!?/p>
這是心理學上的“錨定效應”。
最后一步,由白硯出馬。他將偽裝成一個海外的藝術品收藏家,以討論羅琳論文的名義,和羅毅進行一次視頻通話。在通話中,白硯會“無意”中透露,自己曾經因為錯誤的投資,險些陷入一場巨大的金融騙局,幸好及時將所有證據匿名舉報給了監管機構,才得以保全。
“自負的人,在極度恐慌時,會傾向于模仿他認為更高級、更聰明的人的做法?!绷?//..com安總結道,“我們不需要去偷,不需要去搶。我們只需要一步步地瓦解他的心理防線,讓他自己覺得,‘匿名舉報’是唯一且最聰明的自保方式?!?/p>
“他會把所有財務造假的原始數據,打包加密,然后自己‘匿名’發送給監管機構的公開郵箱。而我們,只需要在那里等著接收就行了?!?/p>
整個計劃聽起來匪夷所思,環環相扣,每一步都建立在對人性的精準洞察之上。會議室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消化這個堪稱藝術的計謀。
白硯看著林嶼安,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發自內心的贊許。
“舵手,歡迎來到真正的‘深淵’?!?/p>
計劃完美執行。
一周后,當盤古集團的股價因為財務丑聞曝光而應聲暴跌時,林嶼安正坐在404號工位上。
他偶爾還是會回到這里,坐上一會兒。這里是他職業生涯的終點,也是他人生的新起點。
他的電腦屏幕上,沒有代碼,也沒有全息投影。只有一個簡潔的對話框。
對方的頭像是灰色的,名字是“引路人”。
這是“麒麟”的創始人,一個從未露面的神秘人物,也是這場長達數年招聘考試的最終出題人。
對話框里只有一句話。
“做得很好,舵手。歡迎回家。”
林嶼安的嘴角微微上揚。他看著窗外城市的車水馬龍,感覺自己像一個潛行于深海的幽靈,守護著海面上的秩序。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未來還有更多更復雜的“局”,更危險的“對手”在等著他。
但這一次,他不再是獵物。
他是設下陷阱的獵手。

一年的時間悄然流逝,林嶼安已經完全適應了“舵手”的身份。他領導團隊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從粉碎商業對手的惡意并購,到揭露上市公司的驚天騙局,甚至協助有關部門追回了流失海外的巨額國有資產?!岸媸帧边@個代號,在“麒麟”內部,已經成為了智慧和謀略的象征。
然而,隨著他對“麒麟”了解的深入,一個新的疑問開始在他心中萌生。
“麒麟”的能量太大了。他們的情報網絡、技術實力、資金背景,都遠遠超出了一個“信息安全顧問公司”應有的范疇。有時候,他們甚至能調動一些官方資源。
那個神秘的創始人,“引路人”,究竟是誰?“麒麟”存在的真正目的,真的只是為了商業服務嗎?
這個疑問,在他接到一個新任務時,達到了頂點。
任務簡報上只有一個詞:“清道夫”。
“‘清道夫’是什么?”林嶼安在任務會議上問白硯。
白硯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是我們內部的一個……叛徒?!?/p>
這個詞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震驚。像“麒麟”這樣組織嚴密、篩選苛刻的機構,怎么會出現叛徒?
“他叫江離,代號‘擺渡人’?!卑壮幷{出了一個男人的資料,照片上的男人面容清瘦,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眼神溫和而銳利,“他是我的上一任搭檔,也是‘麒麟’曾經最出色的‘棋手’。”
“他做了什么?”
“一年前,他帶走了‘麒麟’的一份核心機密——‘火種計劃’的完整名單,然后消失了?!卑壮幍穆曇衾锿钢唤z疲憊,“我們追查了一年,終于鎖定了他的位置。他就在這座城市?!?/p>
“‘火種計劃’是什么?”林嶼安追問。
白硯看了一眼會議室里的其他人,然后對林嶼安說:“舵手,你跟我來。”
兩人來到一間純白色的密室,這里是“麒麟”的最高保密等級區域。
“現在,你有權限知道真相了。”白硯深吸一口氣,啟動了房間中央的全息投影。
投射出的不是數據圖表,而是一段段真實的歷史影像。從戰爭年代的硝煙,到和平時期的科技競賽,再到沒有硝煙的網絡戰場……
“‘麒麟’,并非一家公司?!卑壮幍穆曇羟f嚴肅穆,“它是一個從戰火中延續下來的秘密組織。我們的前身,是為國家破解密電碼、搜集關鍵情報的特殊單位。和平年代,我們的戰場轉移到了經濟、科技和信息領域?!?/p>
林嶼安的心臟狂跳起來。他猜到“麒麟”不簡單,但沒想到背景如此深厚。
“我們的存在,是為了守護國家在這些新戰場上的核心利益。我們是看不見的盾牌,是潛行于深淵的利劍?!卑壮幹钢切┯跋?,“而‘火種計劃’,是我們為了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極端情況,在各個關鍵領域——能源、金融、科技、生物——所扶持和保護的一批頂尖科學家和核心技術人才的名單。這份名單上的每一個人,都關系到國家未來的命脈?!?/p>
“江離……‘擺渡人’,他為什么要帶走這份名單?”
“我們不知道?!卑壮帗u了搖頭,“他是個理想主義者,他認為技術和人才不應有國界,應該為全人類服務?;蛟S,他是想把這份名單交給某個跨國組織,以換取他所謂的‘世界大同’?!?/p>
“無論如何,這份名單絕不能泄露。”白//..com硯的眼神變得冰冷,“你的任務,不是抓住他,也不是說服他。而是……”
他停頓了一下,說出了那個讓林嶼安感到刺骨寒意的詞。
**“清理?!?*
林嶼安沉默了。他是一個智者,一個謀士,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雙手需要沾染血腥。
“沒有別的選擇嗎?”
“這是‘引路人’的直接命令?!卑壮幙粗?,“舵手,這是你成為‘麒麟’真正核心的最后一道考驗。你必須證明,在必要的時候,你能放下感性,做出最理性的、也是最冷酷的決定?!?/p>
【這才是真正的‘深淵’。一個不僅僅是智力游戲,更是人性和道義抉擇的無底深淵?!?/p>
林嶼安沒有退路。他接下了任務。
追捕江離的過程,是一場頂級的智斗。江離不愧是曾經的“棋手”,他的反偵察能力無懈可擊,在城市里布下了無數個假身份和迷惑信息。
但林嶼安是“舵手”。他沒有去追逐江離的影子,而是開始分析江離的思維模式。
【一個理想主義者,他不會選擇躲藏。他一定會想辦法,完成他所謂的‘理想’?!?/p>
林嶼安沒有去查江離的藏身之處,而是開始監控全球所有可能對“火種計劃”感興趣的組織——跨國科技巨頭、地下技術交易平臺、以及某些國家的官方情報機構。
他像一個耐心的漁夫,撒下了一張巨大的網。
三天后,網有了動靜。一個位于暗網的頂級技術交易論壇上,出現了一個匿名賣家,聲稱手握一份“足以改變世界科技格局”的名單,并開出了天價。
交易地點,定在三天后,一艘即將離港的國際郵輪上。
“他上鉤了?!绷謳Z安對白硯說。
行動當晚,海港碼頭燈火通明。林嶼安和白硯混在登船的游客中,他們的團隊成員則以船員、服務生等各種身份,遍布了郵輪的每一個角落。
林嶼安通過微型耳機,冷靜地指揮著全局。
“‘蜂鳥’,切斷郵輪與外界的衛星通訊,制造一個三十分鐘的信號黑洞?!?/p>
“‘盾牌’,控制住VIP區域的所有出口,確保目標插翅難飛?!?/p>
“‘鐘擺’,監控所有可能的交易對象,一旦出現,立刻標記?!?/p>
郵輪緩緩駛離港口,進入了茫茫公海。一場無聲的戰爭,在這座移動的鋼鐵城市里打響。
林嶼安通過船上的監控,很快鎖定了江離的位置。他正在頂層的豪華套房里,等待著交易對象的到來。
“棋手,你準備好了嗎?”林嶼安問白硯。
耳機里傳來白硯沉穩的聲音:“我隨時可以行動?!?/p>
按照計劃,白硯將作為突擊手,完成最后的“清理”任務。
但林://..com安看著監控畫面里,那個坐在沙發上,安靜地擦拭著眼鏡的男人,心中卻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太順利了。一切都太順利了。江離這樣的人,會犯下如此簡單的錯誤嗎?
【不對勁。這是一個陷阱!】
林嶼安的大腦飛速運轉,重新復盤整個計劃。突然,一個被他忽略的細節跳了出來。那個暗網論壇的交易信息,雖然是匿名發布的,但其加密方式,帶有一種極其微弱的、獨特的個人風格。那種風格,林嶼安在研究“麒麟”內部加密算法時,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
江離。
【他不是在聯系買家,他是在……聯系我們!】
他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故意安排這場交易,目的就是為了把“麒麟”的人引到這艘船上!
“行動取消!”林嶼安對著耳機低吼道,“所有人撤離!這是個陷阱!”
但已經晚了。
白硯已經踹開了套房的門,沖了進去。
套房里,江離只是平靜地看著他,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微笑。他的面前,沒有交易對象,只有一個啟動了倒計時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行字:“歡迎來到我的棋局,老朋友?!?/p>
“白硯,快出來!”林嶼安的聲音因為焦急而變形。
白硯也意識到了不對,他立刻轉身準備撤退。但就在這時,套房的門“砰”的一聲自動鎖死。同時,整艘郵輪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船體開始劇烈震動,似乎是引擎室發生了爆炸。燈光熄滅,陷入一片黑暗。
游客們的尖叫聲和哭喊聲響徹了整艘郵輪。
“怎么回事?!”林嶼安問。
“蜂鳥”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我們的系統被反入侵了!郵輪的自動航行系統被接管,所有艙門的電子鎖都被鎖死!我們被困住了!”
林嶼安的心沉到了谷底。
江離,這個昔日的“擺渡人”,竟然以整艘郵輪和數千名游客的性命為棋子,為他們設下了一個必死的局。
林嶼安的耳機里,傳來了江離的聲音。他顯然已經控制了船上的通訊系統。
“舵手,林嶼安,我知道是你?!啡恕沙龅男峦跖??!苯x的聲音溫和,卻透著瘋狂,“我沒有背叛‘麒麟’,我只是想糾正它的錯誤?!?/p>
“你所謂的糾正,就是綁架幾千個無辜的人?!”林嶼安怒吼道。
“不破不立?!苯x的聲音很平靜,“‘火種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它不是在保護人才,是在囚禁他們!是在利用國家的旗號,滿足‘引路人’那可怕的控制欲!我要把他們解放出來!”
“而你們,”江離的語氣一轉,變得冰冷,“你們這些‘引路人’的忠犬,就和這艘船一起,沉入這片深淵吧。”
船體傾斜得越來越厲害,海水已經開始從底層的窗戶涌入。
這是林嶼安成為“舵手”以來,面臨的第一次,也是最致命的一次失敗。
他看著監控畫面里,被困在套房里的白硯,看著陷入恐慌的團隊成員,看著那些在黑暗中絕望哭喊的普通游客。
【我不能輸?!?/p>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進入了前所未有的高速運轉狀態。
【江離的目標是‘引-路人’。他恨的不是我們,而是這個體系。他是個理想主義者,不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不會真的想殺死幾千人,這不符合他的邏輯。這艘船,這個局,一定有‘生門’!】
“生門”在哪里?
林嶼安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郵輪的結構圖。這艘船正在被遠程操控,駛向一片危險的暗礁區域。一旦撞上,船毀人亡。
【遠程操控……】
林嶼安的腦中閃過一道光。
“蜂鳥!”他大聲命令道,“放棄破解航行系統!全力攻擊船上的娛樂網絡!尤其是……兒童游樂區的那個VR體驗館!”
“什么?”“蜂鳥”愣住了,“這個時候攻擊娛樂網絡有什么用?”
“別問了,執行命令!”
林嶼安的邏輯很簡單:江離要遠程操控這么大一艘郵輪,需要一個極其穩定和高帶寬的信號通道。船上的衛星通訊已經被“蜂?鳥”干擾,他能用的,只有船上自帶的、為游客服務的高速網絡。而整艘船上,網絡負載最高、帶寬最優先的,就是那個為孩子們提供虛擬現實游戲的VR體驗館!
那里,一定有江離留下的后門和信號中繼器!
果然,“蜂鳥”在攻擊VR館的網絡節點時,發現了一個被偽裝成游戲服務器的超級路由器。
“找到了!我正在切斷它!”
隨著“蜂鳥”的操作,郵輪的震動奇跡般地減緩了。航行系統雖然沒有恢復,但至少停止了沖向暗礁。
江離顯然也發現自己的控制被削弱了。
“有點意思,舵手。”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但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我還在船上留了第二份‘禮物’?!?/p>
林嶼安的心又提了起來。
“在郵輪的貨倉里,有幾箱特殊的‘貨物’。再過十分鐘,它們就會讓這片海域,變成一片真正的人間地獄?!?/p>
不用猜,林嶼安也知道那是什么。高爆炸藥。
“江離,你這個瘋子!”
“我說了,不破不立?!?/p>
時間只剩下不到十分鐘。
林嶼安的目光在監控畫面上飛速掃過。他看到了被困在套房里的白硯,看到了正在努力恢復系統的“蜂鳥”,看到了用身體頂住房門、保護游客的“盾牌”。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戰斗。
而他,作為“舵手”,必須找到那條唯一的航線。
他忽然想起了江離被捕獲的那個暗網論壇。
【他故意留下加密的痕跡,是為了引我們來。那么,那個痕跡本身,會不會也包含了其他信息?】
他立刻讓“蜂鳥”調出那段加密代碼。
這是一段極其復雜的算法,但林嶼安看懂了。這不僅僅是加密,這本身就是一道謎題。
他將代碼拆解、重組,最后得到了一串坐標,和一個單詞。
單詞是:“Promise”。
【承諾。】
坐標指向的,不是貨倉,而是郵輪頂層的停機坪。
林嶼安瞬間明白了江離的全部計劃。
他不是要炸船,他是要用炸船的威脅,逼出一個人。
逼出那個能對他做出“承諾”的人。
**“引路人?!?*
江離的真正目的,是要和“麒麟”的最高領袖,進行一場直接對話。這整艘船,數千人的性命,都是他逼“引路人”現身的籌碼。
“所有人注意?!绷謳Z安對著通訊器,發出了最后的指令,“棋手,準備破窗。盾牌,帶人去停機坪。蜂鳥,把我們的通訊頻道,轉接到公共廣播?!?/p>
他的聲音,通過船上的廣播,響徹在每一個角落。
“江離,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見的不是我們,是‘引路-人’。你想為‘火種計劃’里的那些人,尋求一個‘承諾’?!?/p>
船上的嘈雜聲小了一些,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
江離沉默了。
“但‘引路人’是不會來的?!绷謳Z安的聲音清晰而堅定,“他不會為任何人現身。這是‘麒麟’的鐵律。”
“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
林嶼安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那句石破天驚的話。
“我,‘舵手’林嶼安,以‘麒麟’下一代領導者的身份向你承諾。我會重新評估‘火種計劃’,我會給名單上的每一個人選擇的自由。我們保護他們,但絕不囚禁他們?!?/p>
“你?”江離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屑,“你憑什么?”
“就憑我現在是這艘船的‘舵手’。就憑我拆穿了你的棋局。也憑……”林嶼安頓了頓,“我們曾經是同一類人?!?/p>
“現在,收手吧,‘擺渡人’。不要讓你所謂的理想,沾滿無辜者的鮮血?!?/p>
廣播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船上的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終于,江離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疲憊和釋然。
“……密碼是‘Promise’?!?/p>
“蜂鳥”立刻輸入密碼,貨倉里炸彈的倒計時,在最后一秒停止了。
套房的門鎖解開,白硯走了出來。郵輪的航行系統恢復了正常,緩緩掉頭,駛向安全海域。
危機,解除了。
在頂層的停機坪上,林嶼安見到了江離。他沒有逃,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等著他們。
“你賭贏了,舵手?!苯x把一個U盤遞給他,“這是‘火種計劃’的備份名單?!?/p>
“為什么相信我?”林嶼安問。
“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麒麟’新的可能?!苯x笑了笑,“我這個‘擺渡人’,終于等到了一個合格的‘舵手’。”
說完,他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縱身一躍,從停機坪上跳入了茫茫黑夜的大海。
他用自己的方式,結束了這場棋局。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海面上時,幸存的郵輪緩緩駛回港口。
林嶼安站在甲板上,手里緊緊攥著那枚U盤。他知道,從今天起,他所要掌舵的,不僅僅是一次次任務,更是“麒麟”這個龐大組織的未來航向。
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來自“引路人”的加密信息。
信息很短,只有兩個字:
“準許?!?/p>
林嶼安笑了。他知道,自己通過了最后,也是最艱難的考驗。
他不再是那個在404號工位上掙扎求生的職場牛馬。
他,是深淵的凝視者,是暗夜的掌舵人。
他的傳說,才剛剛開始。



